小少年紅著眼眶抱住姐姐,嗚咽道,“姐姐,我不要你去,我怕你會摔死,我寧愿一直這麼孱弱,我也不要你去……”
景飛鳶低聲說,“高人教了我一個下鷹嘴崖的辦法,那底下有竅門,姐姐可以任意下去,不會死。”
景尋鶴的哭腔一頓。
他淚汪汪望著景飛鳶,“真的?”
景飛鳶彈了彈他腦門,“姐姐會騙你嗎?姐姐才十八歲,年輕著呢,再說了姐姐剛受趙家的侮辱,姐姐還想給你重新找個比趙靈杰好十倍的姐夫揚眉吐氣呢,姐姐可不會找死。”
景尋鶴認真盯著姐姐看了看,然后乖乖點頭,“我信姐姐。”
景飛鳶說,“那你跟姐姐去鷹嘴崖。”
景尋鶴乖乖跟著姐姐走。
經過院子水井邊上,景飛鳶發現了一圈很粗的繩索,等會兒應該用得上。
她若無其事地跟景尋鶴說,“鶴兒,你去屋里拿個盆來,姐姐打水洗把臉。”
景尋鶴飛快跑進屋。
景飛鳶跟藥玉空間確定了院子里再沒其他人,她在水井邊蹲下來假裝整理儀容,飛快將繩索放進藥玉空間里。
景尋鶴拿著盆出來,完全沒察覺到水井邊少了什麼。
姐弟倆打井水分別洗了把臉,便來到院子外面跟伙計們揮手告別,朝后山走去。
路上,藥玉空間說有人跟蹤。
景飛鳶不動聲色,拉著弟弟一路走走停停,時不時在山路上摘一朵花,扯一根草,玩得很開心。
景尋鶴當真以為姐姐在跟他玩,揪著花朵非要往姐姐頭發上插,景飛鳶拎著裙擺笑著往前跑,景尋鶴在后面嘿嘿笑著追。
整個山路上,都回蕩著姐弟倆快樂的笑聲。
山道底下幾個悄悄跟隨的人見狀,轉身離開。
不過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兩姐弟上山玩耍罷了,沒什麼可懷疑的,不用跟蹤,他們還是去其他地方搜尋一下昨晚那個離奇失蹤的小崽子吧。
景飛鳶和景尋鶴玩了挺久,才來到鷹嘴崖。
景尋鶴有些恐高,根本不敢往懸崖邊上靠。
看到姐姐要往前走,他嚇得一把拉住了姐姐,“姐姐,你確定你有辦法下去?”
景飛鳶點頭,“我確定,你別怕,坐在那邊干凈的石頭上打個盹,姐姐用不了多久就回來了。”
景尋鶴盯著姐姐,再三確定以后,才撒開了手。
景飛鳶走到懸崖邊上。
她在心里對藥玉空間說,“小玉,幫我勘察一下周圍有沒有人盯著。”
藥玉空間說,“方才山道底下有人跟蹤,如今沒有。”
景飛鳶安心了。
她縱身往下一躍,跳入蒸騰的云海之中。
她的身子飛快往下跌落,懸崖峭壁上的一切在她眼前風馳電掣般掠過,這種極致的失重感讓她一顆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她強忍著寒風迎面吹來的劇痛,強忍著風和霧吹進眼睛的疼痛,她緊緊盯著懸崖底部。
在即將抵達懸崖底部時,她倏忽一下,進入了藥玉空間里。
有了藥玉空間為她緩沖,她撫了撫砰砰直跳的心,又閃身離開藥玉空間,往下跌落一段距離后,她又一次進入了藥玉空間。
借著空間再一次緩沖過后,她穩穩落到懸崖底部。
她的繡鞋,踩在半人高的雜草中。
看著四周荒蕪到幾近陰森的環境,景飛鳶抬手捂著心口,小聲呢喃,“小玉,我有點害怕。”
藥玉空間傲嬌地哼了一聲,“有我在你怕什麼,大膽地往前走,我幫你看過了,周圍沒有毒蛇也沒有猛獸。”
景飛鳶莞爾,“謝謝小玉陪我。”
她往前走,很快就看到了有人爬行過的痕跡。
半人高的荒草被壓倒,一路往前蜿蜒,而這草痕還很新鮮,看來應該就是昨晚落下懸崖的“小舅”了。
他很幸運,摔下來也沒有當場死亡。
只不過看這爬行的痕跡,他應該傷得很重很重。
景飛鳶拎著裙擺,循著這條壓出來的草路一路往前追。
走了大約十幾丈,景飛鳶終于看到了荒草叢中趴著一動不動的人。
那人身量不高,身形瘦小,看著是個比煜兒大不了幾歲的少年,少年著一身粗布黑衣,頭發凌亂,渾身上下都是割裂的傷口。
此刻,他身上的傷口處有螞蟻和蟲子在吸食他的血液,還有蒼蠅在飛,恐怕人已經……
死了。
景飛鳶見到這一幕,手指緊緊捂住了心口。
她來晚了。
景飛鳶深深吸了一口氣,強忍著對死人的恐懼,緩緩走到少年身邊。
她彎腰折斷一根小樹枝扒拉開少年肩上的螞蟻和蟲子,然后握著少年的肩,用盡力氣將人翻轉過來。
誰料,剛一翻轉過來,她就看到了少年那雙睜著的眼睛。
她嚇得踉蹌后退。
她以為她看到的是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珠子,結果她發現,她后退的時候,那眼珠子動了動!
景飛鳶一愣,隨即驚喜上前,“你還沒死?”
少年滿臉血污看不清模樣,只用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定定地盯著景飛鳶,那眼神,仿佛一個落入黑暗的人終于等到了自己的那一束光。
他意識已經模糊了,盯著景飛鳶看了好幾息,他才遲鈍反應過來,眼睛又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