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沈肆晦暗的眼神示意,接下來的話,蕭鶴川沒有繼續,只點頭,“好,我這就去查。”
蕭鶴川把兩部手機拿走后,沈肆才抬頭,視線很淡的掠過臉色越加蒼白的顧言卿,比方才更為不耐。
“難道非要我把話說開?”
顧言卿垂在身側的手逐漸攥緊,面色坦然的重復,“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沈肆面色是冷的,眸里也是清冷的,幾乎沒有任何溫度,“14年的6月28日,顧少不在海市。”
短短的一句話,顧言卿的身體整個都僵了。
那一瞬間腦袋一片空白,騰不出半點余地思考。
“她沒查,代表她信你,但是顧言卿,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原本究竟是什麼樣子。”
沈肆站在他面前,淡謔的弧度掛在嘴角,居高臨下的目光將他的失態一覽無余。
“我選擇到現在不說,說好聽點是為了雙方體面,不好聽點是你不配。
我也不想因為一個不相關的人,徹底否定她八年的過去,但僅限于此,我的底線只能到這里。”
沈肆的每個字都像是把他釘在恥辱柱上。
顧言卿極力掩飾自己的慌亂,迫使自己鎮定下來。
直到沈肆從他身邊經過。
他身體踉蹌了下,捂住傷口,險些沒有站穩。
助理及時攙扶住他,“顧先生,您怎麼樣?!”
“他都知道了。”顧言卿喃喃,“他怎麼會知道,難道是疏棠告訴他的?
不對,如果疏棠知道,一定會找我對質。
那麼沈肆又怎麼會知道當年的事。”
助理沒聽懂,“顧先生,沈少知道什麼?”
顧言卿沒聽到助理的詢問般,自顧自的搖頭,一次次的否定,“不對,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是誰告訴他的?”
14年的6月28日,他確實不在海市。
但他偽造了當時人在海市的證據,可林疏棠從來沒有去查證過。
所以這八年,他們一直相處的很好,哪怕她偶爾會提到綁架案的事情,他找借口轉移話題,她以為他有難言之隱,就不會繼續問下去。
可越是如此,他越是患得患失,因為她就是這樣鮮明的性格。
一旦取得她的信任,她從來不會懷疑對方的忠誠;
可若是有朝一日,這份感情里存在的全是謊言,她就像是往烙鐵澆上冷水般的,所有基于此的感情都煙消云散了。
顧言卿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看著沈肆的背影,眼眶微微泛紅。
腦海里驀地浮現出來一個大膽的念頭。
他立刻吩咐助理,“去查一下14年的6月28日沈肆在不在海市。”
“在啊。”助理甚至都沒有查,想了一下,就回答出來了。
顧言卿驀地偏頭看他,眼神漆黑,“你怎麼知道?”
助理回答,“那一天是林小姐綁架案案發的時間,您先前讓我查過的,剛巧那一天也是沈少就任沈氏副總裁的就職典禮,您還讓我轉送過賀禮,所以那天沈少不可能不在海市。”
顧言卿閉了閉眼,臉色徹底沒了一絲血色。
“顧先生,您身上的傷現在必須要去醫院再次縫合,山路現在沒辦法走,不如我們也坐沈少安排的直升機……”
“閉嘴。”顧言卿推開他,厲聲道,“我不需要沈肆的施舍!”
“可是您的傷勢不能耽誤了,要是感染恐怕……”
助理擔心的話還沒說完,顧言卿高大的身形踉蹌了兩下,無力地向前倒去。
助理急忙扶住顧言卿的身體,發現他渾身發燙,傷口一定是感染了!
顧不上許多,請人幫忙把顧言卿帶上直升機,離開了現場。
“查到了。”蕭鶴川把調查結果拿給沈肆,“對方的IP改過三次,但最終定位的確是這家醫院。
還有這個號碼以及賬戶的開戶頭,也是林疏棠的爺爺林世雄的。”
沈肆俯身看著電腦上的信息,眉頭越皺越緊。
要不是這些線索都是他自己查的,蕭鶴川也有些懷疑,“怎麼會查到她爺爺身上。”
沈肆沒有說話,瞳孔里閃過一縷暗色,復雜的目光下意識的落在七八米開外的房門上。
即便她聽不到,沈肆也下意識的低著嗓音,“再核對一下結果。”
蕭鶴川道,“查出來的時候我也不信,所以核查了兩遍。”
沈肆目光深深的盯著結果,沒說話,從桌子上的煙盒里摸出一根煙,咬在嘴里。
“按照上面的信息,無一不表明跟她爺爺脫不了關系。”蕭鶴川內心驚駭,也下意識的壓低聲音,“可是為什麼?
宋柏東是贅婿,林家只有林疏棠一個女孩,害她,林家可就沒有繼承人了,難道他想讓林家絕后不成。”
想了想又揣測,“還是說這一切是宋柏東故意引導我們查到的?”
可又覺得不對。
“宋柏東以為林疏棠死了,只想離開這地方好洗脫自己的嫌疑,又怎麼會繼續演這麼一出戲,演給誰看?”
沈肆從始至終沒有說話,眸色微斂,看不清眼底的暗沉。
蕭鶴川的話剛說完,不遠處的房門打開。
沈肆眼神示意蕭鶴川閉嘴,抬手把電腦合上,宋柏東的兩部手機也蓋在了電腦底下。
院子里都是蕭鶴川和沈肆的人了,林疏棠從房間里出來。
周圍山霧彌漫,她垂著眼簾,身形輪廓隱在薄薄的霧氣中,顯得不那麼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