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作以前,她第一時間會問他為什麼受傷……顧言卿的眼神落寞。
沈肆云淡風輕的附和,“就這樣還保護她?你自己能不能出得去都是個問題。”
剛說完,就被林疏棠按了下掌心。
他偏頭瞧了眼她,懨懨的,頓時不吭聲了。
顧言卿抬起的眼睛溫煦又歉疚,“我就是擔心你。”然后擠出一抹苦澀的笑容說,“只是沒想到身體這麼不爭氣,沒關系,我可以繼續走,你們不用管我。”
林疏棠面色有些凝重,“怎麼能不管你。”
拋開前男友的關系不談,他救過她一命又照顧了她八年,現在還因為她的緣故才來山里。
林疏棠做不到無動于衷的把人丟在這。
她剛松開沈肆的手,出于道義,過去攙扶顧言卿。
還沒走兩步,沈肆就扶著樹,發出一聲悶哼,站不穩的樣子,面露痛苦。
“你怎麼了?”林疏棠的腳步頓住,神情一下子緊張起來,忙折身扶穩他。
沈肆面色虛弱,說話的聲音也有氣無力的,“腿又疼了,有些站不穩。”
然后看了眼顧言卿蒼白的模樣,把她推過去,很大方的樣子。
“不過我沒事,區區腿疼而已,我撐得住,你去照顧顧少吧,顧少看起來比我嚴重。”
楊昭和其他人:“……”
季繁月:“……”
蕭鶴川:“……”
怎麼這好端端的傾盆大雨忽然就有了一股子茶味?
林疏棠馬上把他扶好,很嚴肅的,“你別逞強,都站不穩了,還說沒事,我扶著你。”
沈肆的胳膊很自然往她肩膀上搭,人也往她身上靠,眨巴幾下無辜的眼睛。
“可是顧少怎麼辦,咱們總不能不管他吧。”
林疏棠抱歉的看向其他人,“麻煩你們幫忙照顧一下顧言卿,我這邊騰不開手。”
收到蕭鶴川的眼神示意,很快就有個隊員過去幫助顧言卿的助理,一起攙扶顧言卿。
顧言卿把人推開,看了沈肆一眼。
兩個人的視線在黑夜里相交,都帶了幾分不輕不重的敵意。
“沈少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不習慣生人靠近我。”
顧言卿看向林疏棠的目光復雜,“我自己可以走。”
助理忍不住開口,“顧先生,您身上的傷肯定撕裂了!爬山的時候你的臉色就不好,我勸你走你偏不聽,現在傷口肯定更嚴重了!”急切的看向林疏棠,“林小姐,您快勸勸顧先生吧,他都是為了您才來這里的,這樣下去,顧先生就……”
“閉嘴!”顧言卿呵斥一聲。
助理頓時閉上了嘴。
林疏棠皺著的眉就沒舒展過。
兩人都是救命恩人,病情都很嚴重。
而顧言卿和沈肆的目光,同時這樣靜靜的凝視著她,似乎都在等她的選擇。
“阿肆,有件事……”
蕭鶴川很想這時候把那件事給說出來,正好三方人都在,來個現場對峙。
這樣林疏棠估計也不用糾結了,能打破僵局。
季繁月卻先一步開口,驀地打斷他的話,“我來!”
擼起袖子,走到顧言卿面前。
“咱們也算是老熟人了吧,都這時候了,你別挑三揀四的了,疏棠人現在有男朋友,怎麼可能放著現男友不管,來攙你這個前男友!還是我來吧,我力氣大,就是背你都不成問題。”
她自告奮勇的為姐妹排憂解難。
蕭鶴川側了側眸,臉色一黑。
林疏棠目露感激,“謝謝你繁月。”
季繁月拍拍胸脯,“你只管照顧沈肆就行。”
說完,就過去攙扶顧言卿。
結果被蕭鶴川提著后領口,拎到了一邊。
他深了深眼眸,沒管季繁月,平靜的去看顧言卿。
“顧少也是個識大體的,想必也清楚現在每耽誤一分鐘,咱們就可能遇見多一分的危險,如果你接受不了我的隊員,那我只能把你打暈扛下去了。”
蕭鶴川只給他兩個選擇。
助理急忙勸他,“顧先生就這樣辦吧!您先忍耐一下,很快就到山下了!”
林疏棠沒有說話,但顯然是贊同這意思的。
顧言卿看林疏棠的視線漸漸垂落,沒有再說話,默認了讓隊員攙扶他的提議。
“給你們添麻煩了,剛才是我情緒不對。”
這句話是顧言卿對蕭鶴川和隊員說的。
卻由沈肆代為回答,“不客氣。”
他彎下腰,又往林疏棠的身上湊了湊,提唇,眉眼冷淡,看不出半點笑意,“畢竟我們心善。”
冷風驟然灌進咽喉和胸腔里,顧言卿接連咳嗽了好幾聲,震得胸口發疼。
林疏棠默不作聲的從口袋里摸出一包紙巾,走過去遞給他,然后折身回到沈肆的身邊,把他的肩膀架在肩膀上,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扶著他的腰繼續往前走。
沈肆偏頭看了眼那人,額發自然的垂下,眼神涼薄。
于是熟路的村里人和楊昭打頭陣,一行人保持著隊形,在雨中走得不快不慢,各懷心思。
蕭鶴川看了眼顧言卿,又去看半靠在林疏棠身上的沈肆,到底還是沒忍住的走到沈肆身邊。
“阿肆,我有些話跟你說,你過來一下。”
沈肆聞言依舊垂著眉眼,連眉眼都沒抬,“什麼話不能回去說。”沒看見他正忙嗎。
蕭鶴川醞釀措辭,“我覺得還是盡早說比較好。”
別人看不出來,跟他兄弟這麼多年,什麼時候見過沈肆這麼被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