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繁月受不了。
更受不了渣男裝深情。
要是再拉他,她就是狗,摔死算了!
蕭鶴川側身,視線在正在交談的兩人身上掠過,剛要開口。
季繁月就已經往上爬得飛快,從他身邊徑直走過。
顧言卿的助理扶住他,擔憂的說,“顧先生,您的身體還沒康復,在這樣淋雨,可能會引起傷口感染,要不我們還是先回去等消息吧。”
前段時間,顧晉宇的母親不知道從哪里得來的消息,說顧晉宇的事是顧言卿策劃的,發瘋用水果刀捅傷了顧言卿。
住了兩天院,聽說這邊出了事,顧言卿就提前出院了。
傷口還沒長好,紗布已經被雨水打透了,很容易感染。
顧言卿聲音帶了幾分嘶啞,咬牙,“不用管我,繼續。”
助理只能扶著他繼續往上爬。
——
林疏棠做了一個很深很深的夢。
夢里傳來林瓊嵐和宋柏東的爭執聲。
“如果不把副總的位置給我,我就公開你和那個女人的丑聞!”
“再把那個女人的信息人肉出來,掛到全網,我想這比任何新聞都讓全公司感到有趣吧,簡創的總裁居然和女人……”
房門被忽然關上,再也聽不清聲音了。
那時候的她年紀還小,不懂這些話的含義,只知道爸媽又在吵架了。
她拿著滿分成績單,想給他們看。
內心期許著,興許看到這個,他們就能高興起來,就不會吵架了。
畢竟,其他的爸爸媽媽都是這樣的。
于是她過去敲了敲房門,房門驟然打開,宋柏東從房間里怒氣沖沖的出來時,把小小的女孩狠狠撞倒在地。
那張滿分卷子上是宋柏東的腳印。
她看著宋柏東怒氣沖天的背影,眼睛眨了眨,撿起卷子,用袖口擦了擦污漬,拿給站在門口的母親看。
她目光里的亮光和小心,被林瓊嵐居高臨下的眼神里殘留著的厭惡和怒氣,驚得晃動不止。
林瓊嵐把她遞過去的卷子扔到一旁,不耐煩的吩咐保姆把她抱走。
她趴在保姆的背上,看林瓊嵐煩躁的抽煙。
最后卷子和煙蒂一起被扔進了垃圾桶。
眼底的光一點點暗淡。
從那以后,開始考零分、睡覺、打架。
“林疏棠,你腦袋里裝的是漿糊嗎,這麼簡單的題只考個位數?”
“在家睡不夠,要去學校睡?我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真后悔當初生了你,你怎麼就變成這樣了,肯定是他的劣質基因。”
“要不是你,我的人生就不會變成這樣!要是沒有你就好了,沒有你,她就不會……”
“你到底想我怎麼辦?每次都叫家長,每次都考倒數第一,你到底有沒有自尊心?”
林疏棠靜靜的看著面前咆哮流淚的女人,卻緩緩勾起了唇角。
平時打她的電話都是正在通話中,也只有叫家長的時候,她才會出現呵。
說來可笑,也只有用這種方式,才能見到她的母親。
她和季繁月一起過生日,吹蠟燭。
季繁月說,生日許下的愿望一定會實現的。
她閉上眼睛,雙手合十,認真的許下明年林瓊嵐可以不那麼忙的愿望,但每一年都沒有實現過。
漸漸的,她不再過生日了。
也不相信任何可以實現愿望的方式。
就這樣頹廢的過下去也挺好的,哪怕她被綁架的那天,甚至還有些慶幸。
真要是死了,也不錯。
卻忽然有道溫柔的嗓音說“別怕”,還說,“林疏棠,將來你能為我,單單只為我一個人拉一首曲子嗎。”
那種謹慎小心的語氣,好像她那麼的,那麼的重要。
黑暗的世界里忽然擠進去一抹光亮,對于她而言,就像是被人塞進嘴里的糖,迫切的想留住這樣的甜味。
這種情感,無關情愛。
但對她而言,是一種迫切的渴望。
顧言卿的存在,某種意義上在彌補她幼年時缺失的情感。
他帶她去從未去過的游樂場、電影院、各種娛樂項目……照顧她的情緒和口味。
林瓊嵐和宋柏東沒給她的溫暖,顧言卿在一點點的填補,而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填補。
所以在失去的時候,才會那麼的悵然若失。
季繁月說她沒心沒肺,或許是真的。
林疏棠不需要愛情,誰愛她她就愛誰,誰恨她她就恨誰,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可漸漸又變得不一樣了。
沈肆的出現好似打破了這種固有的規則。
哪怕那人或許不愛她,她的心臟卻在靠近他的時候,不可抑制的跳得如此劇烈。
一聲一聲的,提醒她。
林疏棠,你好像,淪陷了。
她在夢里,被這樣的認知驚得猛地睜開眼睛!
入眼的依舊是這個山洞。
火已經小了很多。
讓她意識到剛才是真的在做夢。
林疏棠緩緩吐了口氣,看了眼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自己,再看看身側閉著眼的沈肆。
他右腿伸著,左手隨意的搭放在彎曲蜷起的左膝上,上半身什麼也沒穿。
林疏棠皺著眉添了不少柴后,然后把衣服搭在他身上。
卻保持著這樣看他的姿勢沒動,視線停落在他淡色的唇瓣上。
她抿了抿干裂的唇角,屏住呼吸,湊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