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繁月又發給她幾張照片,“看看這個,覺得怎麼樣?”
“我們老板讓我發的新聞圖,你說巧不巧,就是昨天晚上偷拍的沈肆,八年不見,沈肆怎麼越來越帥了,世紀廣場那些跑車你看見沒,全是他停的,你知道昨天晚上多少網紅去蹭圖了嗎,世紀廣場擠炸了!”
看得出圖是偷拍的,遠遠的只有沈肆一個側臉。
他身后的萬千霓虹淪為背影,側影的輪廓浸溺在黑暗中,根本看不清神色,一只手拎著外套和包,閑散地垂在一側,似乎在跟對面的人說些什麼,是笑著的。
頎長的身體很好的遮擋完全了對方。
財權雄厚的家世,頂級皮囊。
這種男人放在哪里都是無比奪目的存在。
季繁月還在喋喋不休,“老天鵝,如果這個男人是我的,就是讓我開豪車住別墅我也愿意!”
林疏棠揶揄,“連吃帶拿是吧。”不咸不淡的語氣,“你喜歡你就上。”
季繁月聞言尬笑,“就我這身高,我怕過去會被他喊小手雷。”犯不著自取其辱,“我得不到,但我的閨蜜可以得到。”我閨蜜腿長!
“你是嫌我命太長?”林疏棠想起顧言卿提醒她的話。
其實不用他說,她也不會跟沈肆產生交集。
上次,是意外;此后,無意外。
季繁月一想也是,誰敢渣沈肆啊,都是他渣別人。
而且渣過的女人排成隊,估計比她倆壽命都長。
玩不過這種段位的選手。
那邊醫生過來了,林疏棠道,“先掛了。”
“好。”季繁月想起今天的日子,“晚上你早點回去,別在墓園太久了。”
林疏棠輕輕‘嗯’了一聲,掛斷電話,和醫生一起走進病房里。
檢查過后,醫生讓林老爺子嘗試動動腿,林老爺子額頭冒汗,還是無法動彈。
“醫生,我爺爺情況怎麼樣?”
林疏棠擔心的問。
醫生手指托了下鏡框,折射一道冷光,搖頭,“恢復的不太好,估計以后都不能下床了。”
林疏棠有些失落,看爺爺精神狀態極佳,還以為病情會好轉。
林老爺子握住她的手,慈愛的笑笑,“沒事,棠棠,爺爺能醒過來看見你,就已經非常感激老天了。”
林疏棠鼻尖泛酸,“爺爺……”
她問醫生,“那現在能把爺爺接回家調養嗎?”
“不能。”醫生回答,“要一直在醫院。”
他回答的太快,讓林疏棠一愣。
醫生頓了頓,解釋道,“醫生里有最專業的康復醫生,還有二十四小時專家會診,如果回去之后發生意外,誰也不能保證林老先生的身體狀況。”
林老爺子也道,“棠棠,聽許醫生的吧,許醫生是權威專家,你想爺爺了,就來醫院。”
林疏棠點點頭,確實,醫院更加安全,而且林家現在也不太平。
醫生走后,林疏棠陪老爺子用完晚餐,就要離開了。
老爺子依依不舍,“要不今晚住在這里吧,客房也能睡,我也想多看看棠棠。”
林疏棠低頭,“我還要去墓園。”聲音很輕,“今天是母親的忌日。”
林老爺子目光微閃,淚眼縱橫,“是啊,今天是你母親的忌日,可我卻沒辦法去墓園了……”
“爺爺,我會把你的心意帶給母親的。”林疏棠笑容勉強。
老爺子輕輕嘆息,“孩子,委屈你了,聽說你和關琴雪母女倆又鬧到了警局,要不是我讓你把她們留在林家,估計你也不會有這麼多煩心事。”
“我知道爺爺是為我好,敵在明處總比敵在暗處要好。”
爺爺握住她的手,“那你和言卿真沒有結果了嗎?”
林疏棠沒回答,為老爺子掖好被角,只哄著他睡,“爺爺,您該休息了。”
老爺子年紀大了,很快睡了過去。
林疏棠關上燈,悄聲離開。
到墓園的時候天色已黑,不是特殊的節日,這里人跡罕至,萬籟俱寂。
林疏棠踩著一地月色,將墓前打掃干凈,純白色的桔梗花放在墓碑前。
她和照片上的女人眉眼五分相似。
林瓊嵐,她的母親。
林疏棠坐在墓碑前,后背靠在上面,抬手熟練地開了瓶酒,默不作聲地倒在地上。
“瞧,到最后來看你的,不還是只有我自己?”
她自嘲的笑笑。
想起上一年站在墳前的,還是她和顧言卿。
那時候顧言卿緊緊牽著她的手,對林瓊嵐女士認真的話,還如誓言般歷歷在目。
“阿姨,您放心,我會照顧好棠棠,不會讓她受一丁點委屈,我會娶她為妻,會讓她此生歲歲無憂。”
他溫柔的說,他愛她。
他溫柔的說,他的肩膀永遠供她依靠。
嗯,他還是個騙子。
林疏棠搖頭失笑,人家隨口說說,就她當真。
山里到了夜晚潮濕,還有些冷。
林疏棠喝了不少酒,渾身發燙。
她裹了裹衣服,從口袋里摸出一顆柚子味的軟糖塞進嘴里,跟小貓似的蜷在墓碑旁邊,連人走近了都不知道。
“林疏棠,你又喝酒了。”
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似醒非醒的睜開眼,看到一雙筆直的長腿,再抬頭,撞進一雙深邃的黑眸里,萬千星辰像是在霎那間融入他的眼睛。
一雙,很漂亮的眼睛。
“沈,肆。”她無意識的喃喃。
他低下頭,皎潔的月光透過斑駁樹枝落在他黑色襯衫上,伸出手,“能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