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淵側頭看向她,見到那張笑容清澈的側臉,目光比方才又更柔和了許多,說道:“你識字嗎?”
杜挽春點頭,“小時候娘教過我,不過已經許久沒寫,不太記得了。”
周瑞淵轉身從一旁的桌子上拿出一支筆,倒了一杯水,“我教你吧。”
杜挽春抬頭看向他,露出兩小梨渦笑道:“真的?”
周瑞淵推著椅子緩緩來到院中的桌旁,將手中的筆和水放在桌上,“過來吧。”
杜挽春連忙起身,走到坐到他身旁的石凳上,“多謝相公。”
周瑞淵用毛筆沾了水,在石桌上緩緩寫下了杜挽春三個字。
他們一家人自從搬到長留村來之后,就買不起紙和墨,所以只能用這個爛筆頭沾水在石頭上練字。
石頭是灰黑色,用水寫出來的字在月光的照耀下,閃著熠熠微光。
杜挽春覺得很是神奇,連忙接過周瑞淵手中的筆,一筆一劃地寫著自己的名字。
許是許久沒有寫了,所以字歪歪扭扭瞧著很丑。
她泄氣地拿著筆,嘆口氣道:“我的字好丑。”
“不急,慢慢來。”周瑞淵來到她身后,伸手輕輕握住她握筆的手。
他的手很寬大很溫暖,握著筆將杜挽春的小手包裹在其中。
杜挽春愣愣地看著他的手,手背傳來的一陣溫熱,手指尖間有意無意觸碰著他指腹的柔軟。
“你跟著我的手,一筆一劃來寫。”周瑞淵在她耳邊說著,溫暖的鼻息輕輕撲在她的耳邊,癢癢的,全身有種酥酥麻麻的感覺。
杜挽春一下子有些出神,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在石桌上寫字,等她反應過來時,字已經寫完了。
周瑞淵看著她,柔聲問:“會寫了嗎?”
杜挽春連忙回神,點頭道:“會寫了。”
周瑞淵聽罷,準備收回手。
杜挽春又道:“相公,你可以教我寫你的名字嗎?”
“我的名字?”周瑞淵問。
杜挽春點了點頭,“對,,你的名字。”
“好,我教你。”周瑞淵彎下腰重新握住她的手,一筆一劃寫出了一個周字。
周瑞淵的字非常好看,端正大氣,筆鋒明顯高于一般讀書人。
杜挽春學得很認真,將每一筆一劃都刻在了心底。
待寫到最后一個字時,杜挽春情不自禁地側過頭朝身旁的周瑞淵看去。
他們離得很近,杜挽春甚至能數清那長長的睫毛。
“學會了嗎?”周瑞淵握著她的手,也側頭看向她。
二人四目相對,鼻尖碰著鼻尖,近在咫尺,仿佛只要在往前進一步,兩人的嘴唇就能碰在一起。
第31章 準備做香露啦
杜挽春驚愣在原地,睜著那雙圓圓的眼睛看著他,在這一刻,她的心臟仿佛驟停了一般,無法呼吸,腦袋里一片空白。
周瑞淵好似也失了神一般,緊握著她的手,靜靜看著她。
月光之下,蔥蔥綠林的農家小院,兩個人無聲對視。
沒有名貴的筆墨,沒有華麗的衣裳,只有要搖曳的油燈和吝嗇的月光,但是此刻無論是落下的枯葉,還是那拂過的微風,都是甜的。
周瑞淵最先反應過來,他連忙松開了杜挽春的手,側過臉,背對著她耳朵紅紅的:“時候不早了,明晚我再教你。”
杜挽春回過神,也側過身,小聲應道:“嗯,相公也早些休息。”
她說罷,起身像只受驚小兔,小跑回了屋。
等到了屋內,她的臉已經紅得滴血,胸口的心臟快跳到了嗓子眼。
明明是微涼的夜,她卻感覺了一股莫名的燥熱,身子在極度緊張下變得顫抖,她連忙脫下外衫窩進自己的被子里,用被子把頭把臉蒙住,腦海里全是周瑞淵剛才側臉和溫熱的呼吸。
她捧著胸口,心里泛起了陣陣漣漪。
這晚,又是個無眠夜。
春日里,天亮得一天比一天早。
杜挽春迷迷糊糊感覺自己剛睡著就天亮了。
她隱約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味,緩緩起床穿上衣裳朝外走去。
只見周大娘正在搗騰著花草。
杜挽春走來問道:“娘,這個是?”
周大娘笑道:“這是我剛剛在山上采的花,準備用來做香露。”
杜挽春欣喜道:“娘,這些花可以做香露?”
周大娘點了點頭,“可以是可以,但是我采的花不多,要是能再采一些就好了。”
杜挽春拿起一朵花聞了聞,笑道:“娘,等會兒我跟你一起去采。”
周大娘轉身從屋里把早就做好的玉米餅拿出來,笑盈盈道:“你呀,先把早飯吃了。”
杜挽春接過餅,朝屋里看了一眼,問道:“相公他們呢?”
周大娘朝后院看了一眼,說道:“瑞淵在后院砍柴。”
隨后又看了一眼屋外,“昭兒帶著楓兒去了地里。”
她說著,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挽春,你家繼母生了。”
杜挽春小小詫異了一下,“我們昨天去的時候,她還沒生。”
周大娘小聲道:“昨天你們走之后生的,我聽村里人說生了一個丫頭,還是六指的丫頭。”
杜挽春唏噓不已,“我爹一直盼著想要有個兒子,看來他得落空了。”
“何止是落空啊,他氣得把孩子丟給了你大姑養。”周大娘說著眉頭一皺,對杜大江的行為十十分不齒。
“你說都是自己的孩子,他怎麼就不知道心疼呢?”她搖搖頭,起身把收來的花全部都放在隔壁的簍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