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無論是殿試還是會試,秦繼明都沒能插的進去手,只不過他也并不在乎。
之前不是沒有過左相選出的人轉投他秦家門下,利來利往,這世間真正青山雪松的,又能有多少人?
等到殿試后,謝玄直接被點為狀元,徹底揚名。
消息傳回謝家的時候,薛婉茹正在喝茶,聽到嬤嬤的耳語,她神情平靜:“那孩子一直勤奮,有此成就也不奇怪。”
與此同時,謝欒坐在盛暖對面,聽到盛暖說謝玄果然有狀元之才,不滿撇嘴。
狀元就狀元,很厲害嗎?
盛暖把狼崽不屑的神情看在眼里,無奈失笑:“二公子并不記恨謝家,他站得高,于謝家并無壞處。”
謝欒輕嗤:“不稀罕,他落魄與我無關,飛黃騰達亦然。”
說完,他有些不滿,湊上前一把將盛暖拎起來放到自己腿上:“你就光覺得旁人厲害,也不見你夸夸我。”
盛暖被逗笑了。
她捏了捏謝欒耳朵:“咱們謝小將軍才十七歲便不懼生死兵行險招奇襲敵營取下敵將首級,挽救雁門關于危機,自然是更厲害的,誰都比不上。”
立刻的,謝欒心里像吃了蜂蜜一般,又是甜蜜熨帖,又難得有些不好意思,抱著人悶聲道:“你從哪里學來這些哄人本事。”
一兩句話便讓他暈頭轉向。
盛暖眨了眨眼一本正經:“這哪里是什麼哄人的話,分明每個字都是肺腑之言……”
看著小狼崽有些泛紅的雙耳,盛暖忍笑靠近附在他耳邊吹氣:“字字真心,不信小將軍來聽聽……”
話音未落便是一聲低呼。
她被謝欒抱起來幾步走到軟榻邊按住,小狼崽有些急亂的親下來,又是親又是啃的,手指輕易便將她衣服揉亂了。
盛暖連忙道:“誒誒,你且收斂些啊謝小將軍。”
謝欒抬頭,又有些不滿的在她唇上吮了下:“誰讓你老勾我,還怪我欺負你。”
盛暖無奈:“那你也好歹收著點。”
狼崽似是想起自己某些惡劣行徑,難得有些羞赧,卻不肯承認,埋頭在她頸側悶聲耍無賴:“那會兒都要瘋了……你要我的命還怪我不收斂……”
一墻之隔,謝家偏院,蓮姨娘正將一件新衣在謝玄身上比劃。
殿試被點狀元后,請帖便一封接一封的送到謝家偏院,可謝玄一概沒有回應,第一件事便是提著簡單的禮物去拜訪了左相安文錄,行了弟子大禮。
安文錄對這個年輕人印象也不錯,知道他之前曾因為不肯給秦繼明寫祝壽詞差點被廢了一雙手。
他以前跟謝玄說過,若是有難處可以尋他,可在中狀元之前……謝玄卻從未上門過,也從不與他攀關系。
反而是在中了后,各權貴對他熱情邀約的時候,第一件事便是拜訪他這個攝政王的眼中釘,孤寡老頭子。
謝玄原本并未打算回應攝政王府的請帖,可從左相家回來后,他卻改了主意。
兩日后,他回了帖子致謝,且表示會赴約。
蓮姨娘原本還因為兒子不肯與攝政王攀關系而焦急不已,一聽到謝玄肯去攝政王府了,頓時喜不自勝,竟是從床底摸出了一枚銀簪,換錢給謝玄裁了一身新衣。
“你身上這衣服穿了兩年了,太過陳舊,登不得大雅之堂。”
謝玄神情發苦:“您那日病重……為何不肯將銀簪拿出來買藥?”
蓮姨娘微僵,隨即干笑:“娘知道你有法子的,這簪子是留著有大用處的,瞧瞧,現在不就派上用場了。”
謝玄沉默不語,心里卻一陣凄楚無奈。
知道他有法子?
她知道他賣了冬天的被子和冬衣……甚至準備連僅有的書都拿去賣了。
她篤定他會想法子,哪怕忍著屈辱去主宅求人。
在蓮姨娘心里,尊嚴什麼的,遠遠比不上去高門赴宴時的一件新衣重要。
謝玄忽然想起來,七歲那年,他被蓮姨娘拽到謝家住宅門口跪在冰天雪地里,求謝將軍去偏院看她一眼。
然而,大雪紛飛中,他跪了大半日,謝將軍也依舊沒有見他,更沒有走進偏院一步。
他生生暈倒在雪地里,后來,還是將軍夫人薛婉茹差人將他送回偏院,又請了大夫留了些銀錢……
就在謝玄前往攝政王府赴宴時,皇宮,元清帝居住的明心殿,左相站在那里,元清帝看著案上的訴狀,不知是氣的還是嚇的,整個人都在顫抖。
那訴狀是裴懷霜暗中遞給左相的,清楚的陳述了川城總兵趙正在攝政王秦繼明指使下勾結水匪,劫掠官鹽,之后又嫁禍云州總兵裴亮,勾結水匪殺了裴亮。
最后,將一切罪名嫁禍到裴亮身上。
“這、這或許是一面之詞,叔父他、他……”元清帝磕磕巴巴,明顯很害怕。
左相蒼老的面上,眼神有些失望,也有些無奈:“陛下,難道要等到日后陛下身邊的人都教他清理完了,整個慶國都被他掏空……那時,陛下便不怕了嗎?”
“朕、朕……”
元清帝磕磕巴巴說不出話來。
他也清楚,他什麼都知道,可他就是害怕,就是怕啊……
他永遠也忘不掉,他父皇駕崩那日,皇叔逼宮,秦繼明救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