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不清事的時候就因為異種毒素瞎了一只眼……后來因為半夜被搶食物他殊死搏斗,被對方故意把一大把毒蟲塞進嘴里毒啞了。
十歲的時候在街上乞討時,因為擋了貴族的車,躲避不及,直接被軋斷一條腿。
后來,他爬了好久,昏昏醒醒,餓了撿垃圾,渴了喝臟水,生生死死不知道過了多久,最后還是活了下來。
那時候,他其實是不想活下來的,這種活著,生不如死。
后來他就成了那一片棚戶區人口中的“阿丑”,每天外出找吃的果腹,剩下的時間靠在破破爛爛的學校外邊聽里面念書。
念得書他都聽不懂,只是覺得,那里是唯一能看到一點希望的地方。
他嘗試過自殺,最終卻因為擔心自己的尸體被異種吃掉而放棄……卻沒想到,最后卻是活活葬身異種之口。
他還記得鋒利的牙齒咬碎血肉骨骼的感覺,但他沒有后悔,因為他是為了報答她。
那樣高貴圣潔美的像神明一樣的少女,她沒有像軋斷他腿的貴族那樣驅趕他,而是把自己的斗篷送給他,還給了他兩枚銀幣。
那斗篷好軟好香也好暖和,暖的他在被異種咀嚼的時候,都沒覺得很疼。
幸好,他抓住了一枚銀幣……那是他的神明送他的禮物。
后來,他渾渾噩噩,再睜開眼,就變成了異種的幼崽。
然后,他又看到了她……他十八年不人不鬼的人生中唯一的神明。
他告訴她他是那只小章魚,卻不肯她知道他是那個又瞎又瘸的啞巴。
小章魚多好,是她喜歡的寵物,比那個丑陋卑賤的人形怪物好多了。
只要能留在他的神明身邊,他愿意做一只寵物。
看到少年伏在那里顫抖著說要找一只異種吃掉自己,盛暖就覺得滿心匪夷所思。
她忍不住問道:“萬一你被吃了并沒有再變成異種,而是真正成為食物了呢?”
少年立刻道:“沒關系,沒關系的,我可以試試,小姐到時候再留下我,好不好?”
盛暖徹底沉默。
片刻后,她嘆了口氣:“你別亂來,把自己當食物喂異種……你可以留下。”
左右就當養了個寵物,多張嘴吃飯的事。
說完她又叮囑:“你暫時先別在外人面前變成人形,我先想好怎麼做。”
異化的異種是要報備的,如果被家里知道,肯定不準她再養。
少年毫不遲疑垂首溫馴到了極致:“是,小姐。”
他跪伏在她腳邊,就像他真的只是一只小貓,從來不曾做過人類。
想起少年當初可憐的處境,盛暖嘆了口氣,像安撫小貓一樣在他長著一雙貓耳的頭頂揉了揉:“起來吧,以后不要跪著。”
少年低低嗯了聲,卻沒有站起來,而是真的像小貓一樣用頭頂輕輕蹭著她的手心討好。
想起什麼,盛暖問他:“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她當然知道那個少年的名字,只是她不該知道,所以只能問他。
對面,少年仰頭看著她,溫順開口:“我沒有名字,小姐可以給我取個名字嗎?”
盛暖沉默一瞬,然后說:“那你就叫小白吧。”
少年眼底驟然涌出亮光,下一瞬,再度靠近她,討好的用頭頂蹭了蹭她的手:“謝謝小姐。”
盛暖看向小白緊握著的一只手,頓了一瞬,狀若隨意:“你手里是什麼?”
小白驀然一僵,小心翼翼看著她,頓了頓,緩緩張開手心。
手心里是一枚銀幣。
她當初施舍給他的,在混亂中丟了一枚,只剩下這一個了。
銀幣都是一模一樣的,她肯定不記得了。
小白小聲說:“是我很喜歡的銀幣。”
想到小章魚每天用粉嫩觸手緊緊攥著銀幣的樣子,盛暖嗯了聲:“明天我讓人做成項鏈,你就可以戴著,不用拿在手里了。”
小白眼睛驟然變得明亮:“謝謝小姐……”
等到小白再度變回白貓的樣子,盛暖回房間睡覺。
第二天清早,起床收拾好后盛暖喊來鈴鐺,把銀幣交給她。
等到吃完早餐準備出門,就看到小白貓眼巴巴趴在門口。
看到她,小白蹭的站起來跑到她腳邊討好的蹭蹭她的小腿。
盛暖摸了摸它:“我去上班了,你乖乖呆在家里。”
小白一聽她要走,頓時有些著急的樣子,圍著她轉圈圈眼巴巴看著她不停的喵嗚喵嗚叫。
想到少年昨晚顫抖慌亂的樣子,盛暖有些無奈:“我也不可能永遠把你帶在身邊呀。”
小白伏在她手下,滿眼哀求看著她:“喵嗚……”
鈴鐺拿著做成項鏈吊墜的銀幣過來,有些不解的遞給盛暖。
盛暖彎腰將那個可以活動調節大小的繩子綁到小白脖子上……那枚銀幣就像貓排一樣垂到它胸前。
小白低頭看了眼,討好又不舍的蹭了蹭她手心:“喵嗚。”
看到它可憐巴巴的樣子,盛暖無奈,頓了頓:“那你待車上,等我下班再跟我一起回來。”
小白立刻蹭了蹭她的手心,黏糊糊的喵嗚聲瞬間變得欣喜。
等到了醫藥所停車場,盛暖把小白留在車上,自己上樓。
小白似乎也清楚這地方不是它能進去的,依依不舍看著她離開,然后乖乖蜷縮在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