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在寢殿養病的父王斯蒂芬出現在地宮里,那個從來都英俊神武的男人變了副模樣,滿臉的蒼老皺紋。
螢雪嚇得愣在那里,然后就看到變得蒼老的父王把一個女孩按著,一邊動作,一邊咬破女孩的脖子,大口大口的吞咽鮮血……
他記不清楚自己是怎麼跑出去的,只知道他跑到外邊花園后,嘔吐了很久。
那白花花糾纏在一起的身體,還有女孩脖子上的血跡和絕望麻木的眼神……他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是知道自己很害怕。
他很怕,下意識想要尋找本該最親近的人,他的母后。
然而,他卻明白,他在他的母親那里得不到任何安慰……他的母后時而清醒,時而瘋癲。
清醒的時候就用那種痛苦又驚悚的眼神看著他,瘋癲的時候就對他拳打腳踢哭著咒罵他。
“怪物,你身上流著他的血液,你也是怪物,怪物!”
“哈哈,惡心的男人,怪物,惡心……”
他以前更小的時候還曾經以為母后嫌他是男人,以為她想要一個女兒,為了討好她,甚至穿上裙子把自己打扮成一個女孩子。
然而,他沒有得到期盼的母愛,換來的卻是更厲害的咒罵廝打。
“骯臟的東西,怪物,滾……你真讓我惡心!”
螢雪知道自己不可能從母親那里得到想要的安慰,最終,一個人守住了那個秘密。
可是,他真的好怕……
迷迷糊糊的,螢雪仿佛又看到了他的母親,他看到,她的手里握著一把血淋淋的匕首。
“不、不要……”
他知道為什麼。
因為白天的時候,斯諾和他爭搶一只小兔子。
那只兔子是他的,斯諾卻要搶走,所有人都讓他放手,他不肯,斯諾也不肯松開……他沒有斯諾力氣大,于是在兔子被搶走的前一瞬,用那把鋒利的匕首將兔子削成兩半。
那一瞬,他看到他母親驚駭愕然的神情,在驚駭之后,就是濃濃的憎惡和惡心。
現在,她拿著那把他殺死兔子的匕首來殺他了……
螢雪想要躲避,卻無處可逃,眼睜睜看著他的母親把那把匕首刺進了他的胸口。
“怪物,你是怪物!去死,怪物!”
耳邊是瘋癲的咒罵,胸口卻是一片冰寒刺痛,痛的他整個人像是要被冰封。
他不明白為什麼,就只是因為他殺了一只兔子嗎?
可那只兔子本來就是他的。
他的東西,與其讓別人搶走,不如他自己親手了結……這有什麼不對嗎?
“殺了你,你是怪物,你和他一樣,都是怪物……”
母親尖銳的聲音在耳邊不斷纏繞著,螢雪靜靜看著刺在他胸口的匕首。
“好疼……”
床上正在昏睡的螢雪忽然呢喃出聲。
盛暖是來按照劇情扮演那個起初善良慈愛的后媽的,她讓人搬了個躺椅靠坐在螢雪床邊正在看一些宮廷秘聞小黃書。
小黃書被她夾在詩集里面,別人不注意,還以為她在看詩集。
就在她看得津津有味的時候,忽然就聽到螢雪喊疼的聲音。
連忙把小黃書合起來,盛暖坐直身體往床上看去,就見床上少年眼睫顫動著像是快要蘇醒過來,眼角還有未干的淚痕。
嘖,真是個小可憐……
盛暖一手拿著書另一只手在螢雪被子上輕輕拍了拍,像是在哄小孩:“沒事了,沒事了,很快就不疼了哦。”
一邊說著她一邊對旁邊的蘇菲使了個眼色,蘇菲連忙轉身去叫大夫。
螢雪正在黑暗中浮沉,卻忽然聽到一道溫和的聲音。
他想不起來是誰,只是感覺到那個聲音不斷出現在耳邊……在無邊無際的黑暗深淵里陪著他。
“別怕,沒事了,很快就不疼了……”
黑暗的深淵緩緩后退,他終于睜開眼。
從來都一片冷寂的寢殿里暖融融的,他聽到壁爐里的火噼里啪啦燃燒的聲音,聞到牛奶麥片的味道。
緩緩扭頭,就看到床邊不遠處,王后艾薇靠在躺椅上認認真真看手里的書。
察覺到他的視線,艾薇放下書抬眼看過來,然后笑了:“殿下醒了。”
她伸手放到他額頭上試了試體溫
:“退燒了。”
也許是傷病后的脆弱,這一刻,螢雪居然生出了幾分安心的感覺,可下一瞬,意識到自己的心理,他不動聲色偏頭避開額頭上的手。
盛暖沒有在意少年的疏離,扮演完慈愛后媽,她起身離開,臨走前還不忘微笑著叮囑螢雪好好休養。
回到自己的宮殿時盛暖才知道有人在等她。
是斯諾。
他來干嘛?
盛暖心里有些狐疑,不緊不慢走到客廳,就看到穿著白色制服的金發少年正襟危坐在那里。
聽到她的腳步聲,少年倏地回頭,然后立刻站起來向她行禮:“向您問安,尊敬的王后。”
盛暖頷首:“免禮,你找我有什麼事嗎,斯諾子爵?”
斯諾抿唇,分明十分緊張卻又滿眼希冀,他小心翼翼拿出在冬獵贏來的金匕首,雙手捧著送到盛暖面前,看著她,聲音都有些顫抖。
“這是我在冬獵贏來的獎勵,請允許我冒昧將它獻給您。”
盛暖微怔挑眉:“給我?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