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定城微怔,然后就聽到九皇子問:“不知那日同你在一起的是何人……定城可知,她想要什麼封賞?”
九皇子話音落下,飛絮院門口忽然響起一道聲音。
“殿下無事就好,妾身與世子那日能遇到殿下也是緣分,不敢居功。”
柳如棉從院門口走出來,噙著淡笑:“忽然想著九殿下都到了飛絮院外,妾身若是不來請安,有失禮數。”
九皇子詫異問道:“原來那日是柳夫人你?”
蕭定城神情微變,正要開口,柳如棉忽然按住小腹倒退幾步:“啊……世子,妾身、妾身腹痛……”
蕭定城下意識上前將人扶住,九皇子見狀不便再逗留,于是說:“封賞很快就到,定城你好好照顧夫人,本殿這就不打擾了。”
說完,九皇子便帶人轉身離開……
蕭定城看著靠在他懷里的柳如棉,眼神一片幽深。
等回到屋子里,斥退左右,柳如棉走到蕭定城身前,忽然屈膝跪了下去。
蕭定城原本正想質問,可看到她忽然跪下,頓覺吃驚,立刻將人扶起:“你有孕在身,這是作甚?”
柳如棉抬頭,已然流下眼淚:“妾身求世子給我和腹中孩子一條出路。”
她啜泣道:“那日救了九皇子的,是世子同盛妹妹,是嗎?”
蕭定城眸色微冷:“所以,你剛剛在做什麼?”
柳如棉垂淚道:“世子,妾身在王府的處境,您今日想必也看到了……從老夫人到王爺王妃,沒有一個人待見妾身,妾身自己委屈不要緊,可是世子,妾身腹中的,是我們的孩子,也是世子您第一個孩子。”
柳如棉不顧蕭定城的阻止堅持跪在他腳邊哀求:“世子,您忍心讓您第一個孩子一出生就是庶子嗎?因為是庶出,處處低人一等,到處遭人冷艷,世子您真的忍心嗎?”
蕭定城皺眉:“你先起來說話。”
“妾身不起來……”柳如棉笑容慘淡:“總歸妾身現在在王府就是個誰都能踩一腳的。”
蕭定城神情微僵:“你在說什麼,王府有人欺負你了?”
柳如棉笑了聲,眼淚卻滾滾落下:“妾身去給老夫人請安,老夫人連見都不見妾身,妾身去將親手繡的絲帕送給王妃,一轉身那絲帕就被賞給下人……王爺當眾喝罵妾身的琴音是靡靡之音……”
柳如棉淚如雨下:“世子,妾身不介意是來做妾,也不介意處處被踐踏嘲諷,可世子,就連您也不疼惜妾身了嗎?”
蕭定城看著她:“疼惜你就要把本該屬于盛暖的封賞給你?”
柳如棉眼神微閃,隨即哭道:“世子,妾身并非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我們的孩子……說句不敬的話,臨安公主與世子離心,世子與臨安公主會有子嗣嗎?”
蕭定城一愣。
柳如棉又說:“我腹中是王爺第一個孫兒……卻是庶出。”
蕭定城猜到了柳如棉的打算:“所以呢?”
柳如棉拽住蕭定城的袖子:“世子,臨安公主不得盛寵,若是此次能讓陛下封賞賜臣妾做平妻,那我們的孩子出生便是嫡子……這也不光是為了臣妾和孩子,也是為了王府啊世子!”
蕭定城坐到椅子上靜靜看著柳如棉,緩緩嘆了口氣:“綿綿,原來,本世子竟然從未認識過你。”
他以前好像從沒有看清這個枕邊人,如今才發現,她竟有如此心機。
以前很多事也都有開始有跡可循,包括今夜她借著腹痛將她從棠暖苑叫到這里……她利用腹中孩子,不顧一切為自己謀劃最大的利益。
至于她所謂的不被老夫人和母妃待見……又何嘗不是因為她自己。
蕭定城沉沉吁了口氣。
柳如棉也意識到了,這次她算是撕破了一切偽裝讓蕭定城看到了她的真面目,可是……沒關系,只要能達成目的,只要能成為平妻,她不介意蕭定城還會不會繼續寵愛疼惜她。
男人的心是最靠不住的東西,她所能依仗的,只有真真切切的地位和權力。
只要能成為和臨安公主地位相同的世子妃,誕下嫡子,那以后她就再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想到這里,柳如棉拽著蕭定城的腿,抿唇落淚道:“世子,我知世子待我已非昨日,可求世子看在腹中孩兒份上,看在王府要有嫡子的份上……允了妾身,虧欠盛妹妹的,妾身日后定會想方設法補償。”
蕭定城淡淡開口:“你會嗎?”
今日,他是親眼看著他一直以為柔婉怯弱的柳如棉是如何想要把盛暖拖下水,又是如何費盡心機替自己謀求利益的……
柳如棉抬頭笑容慘淡:“那就請世子告知九皇子真相,讓陛下處置我母子二人!”
屋子里瞬間陷入一片寂靜,半晌,蕭定城長長吸了口氣,語調歸于一片秉承:“這件事我答應你,只是,從今日起,我不會再踏入飛絮院一步。”
柳如棉其實有些話說對了,他不可能與臨安公主有子嗣,可王府卻必定要有嫡子,況且……柳如棉已經在九皇子面前領功,若是他堅持要封賞盛暖,柳如棉會難以收場。
她腹中,是他第一個孩子……
話音落下,蕭定城轉身走出飛絮院。
身后屋子里傳出柳如棉的哭聲,蕭定城卻發現,自己居然已經不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