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清撓了撓頭，恍然意識到自己多嘴，也怕這事再鬧得自己姐姐和姐夫生縫隙，他緩了兩秒道：

“是她也沒用了呀，她爸早就退了，前幾年死了，她媽死的更早，唯一的哥哥緝毒犧牲了，

我大姐夫吧，你也聽到了，都成我大姐夫了，這我是不能帶你們去見的，不然我姐能打死我。”

秦素芳心臟頓時抽疼，剛生起的希冀瞬間破滅，她這麼多年一直心心念念想回的家竟然成了這個樣子，她眸底淚意漣漣。

蘇晚研心底一陣唏噓，按照霍清所言，秦素芳的家庭定然極好，

可曾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才能讓她的命運在一瞬間發生天翻地覆的的變化，

她安撫道：“沒事，即使沒有家人了，以后就跟我們過。”

秦素芳腦中掠過一段模糊的記憶，其中最深刻的大概就是同屬軍屬大院，一起長大的男人了，

她低斂下腦袋，遮住眸底淚意往廚房走，認命般道：“我去看看火。”

還不如一開始就不知道這事呢，那樣好歹還有個念想，這下得多難過呀。

蘇晚研注意到她偷偷擦眼淚的動作，她心底頓感不是滋味，跟進去道：

“今天不用你忙活了，你回房間吧。”

秦素芳吸了口氣，緩解鼻腔酸澀道：“沒事，家里來客人了，你又快生了，哪能讓你干。”

“讓你去你就去。”蘇晚研將她推進了她自己的房間里，“砰”的一聲，把門關上。

秦素芳坐床邊淚流低啜，她滿是裂口的手，顫顫巍巍拿起紅色塑料殼包裹著的鏡子，

猶豫了許久，卻始終沒勇氣看向鏡子里滿是皺紋且滄桑的面容，

她默默把鏡子放回原處，心臟痛到好似被鈍物重擊般，難以喘息。

她要是不知道今天的事情，真當那是個夢反倒好了，可那不是夢呀，自己的人生.......原來那麼完美，

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徒留一身苦難。

蘇晚研也沒多大心思，做了三葷兩素，簡單吃了兩口就停下了筷子。

蔣厲庭送走霍清后，見蘇晚研悶悶不樂道：“人家沒了家人，你苦什麼？”

蘇晚研提不起勁道：

“她好可憐，我也覺得自己在照鏡子呀，現在想來，我跟她遭遇真的很像，不過我幸運些，遇到了你，要是你像蔣二狗一樣，我估計就是素芳了。”

蔣厲庭道：“所以呀，你得虧遇到我，不然一天到晚打你，還讓你忙里忙外，掙點錢都交給他喝酒。”

蘇晚研斂眉未語，女子嫁人這點，本就是看命，而她顯然算是幸運的。

可能男性天生心思不夠細膩，蔣厲庭感受不到秦素芳那天差地別人生帶來的悲涼感，但見蘇晚研依舊悶悶不樂，他提議道：

“現在不是還活著一個人麼？還是京城的公安局廳長，人和地點都知道了，他不讓，咱自己去唄。”

蘇晚研眸色頓亮，覺得也是，她敲響秦素芳的房門道：“素芳，我們帶你去見見他吧，說不定人家也有什麼話想跟你說呢。”𝔁լ

秦素芳猶豫了一秒，雖覺得自己這幅模樣見不了人，可到底還是想見見昔日的未婚夫，

她穿上蘇晚研從廠里給她拿來的新棉襖，打開門，神情頗為局促道：

“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秦素芳五官不錯，可臉上布滿皺紋，鬢角還生出不少白頭發，整個人即使穿上新衣服，也遮不住的滄桑老氣。

蘇晚研一時語塞，緩了兩秒道：

“我要不然給你化化妝吧。”

秦素芳臉頰微紅，干裂的大掌努力整理好耳邊亂糟糟的碎發，她點了點頭道：

“麻煩了，待會你給我用過的那些化妝品，就當我買的，從工資扣吧，不然你再繼續用不太好。”

“那化妝品好久沒用了，再不用都過期了，有什麼好給不給錢的。”

蘇晚研拉著她進屋收拾，可惜化妝品不是藥品，恢復不了她年輕的容顏，

甚至干燥的肌膚，卡粉嚴重，臉上斑駁不均，鮮紅的口紅，更是和滿頭白發看起來突兀極了，

蘇晚研壓根無從下手道：“抱歉，我可能技術不太好。”

秦素芳看了眼鏡子里不倫不類的臉，她眸底淚意更甚，搖了搖頭道：

“沒事，我出去洗完臉再去吧。”

話罷，她轉身出去，蘇晚研瑟楚抿唇。

秦素芳一點一點擦干凈臉，雖一言未語，但眼睛越發紅腫，

她跟著蔣厲庭和蘇晚研往京城公安局，看著前方威嚴肅穆的公安局，和墻上的國徽，破天荒生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

蔣厲庭先是來到里面，拉住一個正在工作的人道：“廳長在麼？”

高瘦男人道：“咱們廳長很忙的，不是什麼人想見就能見的，你趕緊走吧？”

蔣厲庭道：“我們找到了個人，她跟廳長認識。”

兩人交談間，恰好此刻，秦素芳不經意間瞥見不遠處的樓梯上走下來兩個人，

男人兩鬢生白，雖上了年紀但身材高大，并未發福，難掩挺拔俊郎之意，他細心的攙扶著珠圓玉潤的女人，和她有說有笑的往這邊走，

秦素芳看著他的臉，一瞬間腦海中模糊的人仿佛走了參照物，逐漸清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