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寫不寫和離書!你到底寫不寫!”
藺云逸氣不過,給了陸爭流一拳頭。
他畢竟還是個少年,還在長身體,遠不如陸爭流那麼高壯。
那一拳頭雖然用了很大的力氣,也只是讓陸爭流臉頰紅了起來。
陸爭流都沒揉臉,說:“我什麼都不會寫的。”
看著昏倒的藺夫人,他皺眉道:“先送岳母看大夫。”
走過去想把人扶起來。
藺云婉用力推了他一把,厭惡地說:“別碰我娘!”
藺云逸扶著藺夫人站起來,嚴媽媽送過來醒神的藥,放在藺夫人鼻子下聞了聞。
藺夫人半醒了一些,流著淚,卻還是不清醒。
藺云婉擦了眼淚,和藺云逸說:“弟弟,你先送母親回去吧。”
以陸老夫人的性格,這麼無恥的事情已經說出口了,自然做得到。
她低聲笑著說:“陸家不會放我走,別白費力氣了。”
還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道:“他們也不會為難我。先送母親回去吧。”
藺云逸不忍心留藺云婉一個人在這里。
藺氏族長勸道:“逸哥兒,先送你母親回家。萬不可讓你母親出了事。”
藺云逸心痛地說:“姐姐,我先帶母親回去,你等我——”
藺云婉笑著點點頭,說她等他。
但是她知道,再等也是沒用的。
藺氏族人攙扶著藺夫人走了,她半醒的時候還在喊著:“云婉,云婉……”
藺云婉攥著帕子,沒有讓自已哭出來。
陸家的族人覺得陸老夫人實在欺人太甚,走的時候也是搖頭晃腦。
“武定侯府不成了。”
“唉,老侯爺去得太早了,侯爺又中風不得用了,世子撐不起家呀。”
“不過陸老夫人這麼做其實也沒什麼錯處。”
“婦人嘛,嫁了人當然要以夫為天,專心侍奉公婆長輩。陸家若不滿意孫媳婦,硬要休了她,理所應當的。”
但是人心肉長,藺云婉這些年的辛苦大家看在眼里,只是覺得陸家有些薄情而已。
最讓大家介意的,還是陸爭流疑似寵妾滅妻,亂了禮法。
真要計較起來,唯獨這一件才是要緊事。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陸老夫人和衛氏也走了,衛氏其實不想走,是嚴媽媽提醒她走的,才和自已婆婆一起先走了。
陸爭流走到藺云婉身邊。
“云婉,我……”
藺云婉反手就是一個耳光,她紅著眼看著陸爭流,冷笑道:“我和世子動手了,世子想為這個休了我也可以。”
挨了女人的耳光,陸爭流臉色十分難看。
他目光冷冷地說:“你在氣頭上,我這次不跟你計較。以后你……”
真是一個字都聽不下去了。
藺云婉轉身出了廳,帶著兩個丫頭回了垂絲堂。
她把自已關在房里,也不叫人伺候。
萍葉和桃葉兩個等了許久,才敢進去送茶。
“夫人。您……好些了嗎?”
藺云婉早就調整好心情了,淡淡地說:“我沒事。什麼茶?”
萍葉笑著說:“普洱。沏了幾次,已經出色了。”
藺云婉點點頭,看著茶碗說:“給我吧。”
用茶碗的蓋子撥了撥,嘗了一口。
萍葉坐在旁邊給藺云婉捶腿,小聲地問:“夫人,您以后……怎麼辦啊?”
她們沒有聽到兩家談和離的全部過程,但是也聽到了激烈的部分,還看到了藺夫人昏倒被送走。
藺云婉低垂眼眸,丫頭看不見她目光像刀一樣。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萍葉嘆氣,努嘴道:“夫人,奴婢說句不該說的。
好像從過繼了長弓少爺之后,您的心思就越來越深了,奴婢一點都猜不到。”
桃葉也豎著耳朵聽。
見萍葉沒說到點上,她便道:“夫人您這段時間做了太多事,要不是今天發生這麼大的事,奴婢還串不起來。”
“您收養兩個少爺,揭穿表姑娘的身世,讓她淪為賤妾,還接了竹青姨娘回來幫忙。”
“現在慶少爺肯定也做不成嫡子,以他那個生母的身份,還有他自已的品性,以后什麼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她忍不住欽佩:“您做的事,看著都像是順其自然發生的,奴婢卻覺得每一件都是您深思熟慮過的。”
桃葉篤定地問:“夫人,您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今天和離的事對嗎?”
萍葉聽得目瞪口呆。
她看看桃葉,又看看藺云婉,傻傻地問:“夫人,桃葉說的是真的?”
藺云婉也沒想瞞兩個丫頭了,放下茶碗,閉著眼說:“是真的。”
她道:“我以為這樣可以全身而退的。”
也把無辜的長弓他的退路也想好了。
桃葉低聲接話:“沒有想到世子和老夫人都不肯放您。”他們的堅決,簡直超出了所有人的預計。
藺云婉嘆息一聲,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我現在實在沒有辦法了。”✘ʟ
“萍葉,桃葉,我從今以后,只能鋌而走險了。你們兩個也為自已想想去路。”
“你們倆是從我藺家出來的丫頭,我舍不得你們跟著我一起受罪。”
萍葉立刻就說:“夫人,你說什麼呢!奴婢從小就跟著您來了陸家,您在哪里,奴婢就在哪里!”
桃葉也笑著說:“夫人別覺得會連累我們,我們兩個要是沒了夫人,也不知活著有什麼意思了。”
萍葉鼻子一酸:“就是。”
藺云婉笑了笑,很快就說:“拿紙筆來吧,我給云逸寫一封信。”
今天場面太亂了,她還沒時間交代弟弟以后要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