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爭流點了點頭,微微皺眉走了。
葛寶兒是他追回府里的,可是……可是藺云婉是武定侯府的主母,她既然是一天,他就要敬重她一天。他們之間說那些話,也沒有什麼。
想通了之后,也不覺得自已做的過分。
陸老夫人當晚又讓嚴媽媽去訓斥了一番葛寶兒。
她仍舊覺得不夠,不過也不知道還能有什麼法子處置她,畢竟是慶哥兒的生母,陸爭流再怎麼態度黏糊,也還不舍得說要把她趕出去。
“男人哪里有情長的?再等一等,爭流早晚自已過來找我把她打發出去。”
嚴媽媽托著漱口的瓷盅,說:“老奴覺得也是這樣。”
沒幾天,讓她高興的事情發生了。
藺云婉主動過來跟她提:“世子回府已久,府里又一連過繼了兩個孩子,外面免不得有些流言蜚語,我倒想著……不如為世子挑兩房妾室。等庶子出生,流言也就散了。府里添新人,也好熱鬧一番。”
陸老夫人十分感動,拉著藺云婉的手問:“你真的肯?”
“都是為了陸家,有什麼不肯的。”
藺云婉把手抽了出來。
陸老夫人有些愧疚似的,思索片刻,還是同意了藺云婉的想法。
“府里是該添些人丁了。”
她還苦口婆心地勸:“爭流只是嘴硬心軟,你別光顧著新人的事,自已的事也要上一上心。祖母和你說句心里話,哪個生的孩子,都不如你自已親生的,你說是不是?”
嚴媽媽也過來勸:“正是這個道理。世子不肯去奶奶院子里,奶奶該想法子多邀一邀世子。老奴知道奶奶臉皮薄,但是夫妻之間,偶爾越了規矩不大要緊。”
陸老夫人跟著點頭。
藺云婉垂著腦袋說:“我知道了。”像是聽進去了似的。
陸老夫人看了很滿意。
藺云婉趁機就說:“老夫人,那兩個妾室,我想自已去莊子上挑選,也順便選些年紀小的丫鬟充實一下府里的人手。”
“莊子上挑?”
藺云婉點了點頭,說了她其實已經有了一個合適的人選。
陸老夫人雖然覺得意外,還是同意了。
藺云婉還說:“兩個少爺到現在還沒去過侯府的莊子,我倒是想順便帶兩個哥兒一起去莊子上見識一下陸家的產業。老夫人您覺得呢?”
這其實是應該的。
但是陸老夫人想到慶哥兒的性格,又怕他知道的越多,野心也越大。
她說:“你帶長弓去莊子上走一趟吧,慶哥兒就不要去了。張先生看他看得緊,三天兩頭告假也不成體統。”
“是。”
藺云婉回了垂絲堂,微微笑著,吩咐人收拾東西,后天就出發。
等到出發那天,前院的家丁和后院的管事媽媽們,都動了起來,動靜不小。
慶哥兒看到陸長弓也在收拾包袱,巴巴地趕過去問:“你這是要去哪里?”
陸長弓很冷淡地說:“去莊子上。”
讓小廝拿著包袱走了。
慶哥兒一臉羨慕,一轉頭,張先生已經在往邊書房去,他不得不背著小書袋過去上課——先生不準小廝伺候他,背書袋這種事,他都得自已做。
“武定侯府有兩座莊子,咱們今天去的這處就在京郊外。過去半天的時間就夠了。”
馬車上,藺云婉和陸長弓同乘,還有管事媽媽和兩個丫鬟。
陸長弓往外面看了一眼,袁媽媽連忙提醒他:“大少爺,夫人的臉可不能隨便露出去的。”
他慌忙放下簾子,已經準備認錯了。
藺云婉笑著告訴他:“要是好奇外面,等你再大些學會騎馬,就可以自已隨便看了。”
“騎馬?”
陸長弓有點不敢想,他說:“馬那麼高。”
藺云婉摸了摸他腦袋,說:“你以后會比馬長得還高。”
陸長弓眨著眼:“真的嗎?”
眼里終于有了點孩子氣。
藺云婉笑了笑,說一定會的。
到了武定侯府莊子上,府里的人在別院落腳,莊頭上的管事帶著人過來請安,還安排了莊子上的媳婦們幫忙在灶上伺候。
萍葉和桃葉兩個丫頭年輕,壓不住莊頭和莊子上的媳婦們。
袁媽媽出面和莊頭交涉:“不用你們的人伺候,去把莊子上年輕的媳婦、丫頭們都叫過來,夫人要挑幾個帶回府里當差。還有個叫竹青的丫頭,幾年前從府里發落過來的,夫人要見見她。”
莊頭記得這麼個人,立刻說:“小人這就去。”
不出半個時辰,別院外面站了烏泱泱一群人,雖然都是衣著樸素的佃農女眷,但還算干凈體面,精神氣不錯,唯獨站在最邊上的一個女子,看著還有幾分姿色,卻面如死灰。
萍葉指了指她,小聲和藺云婉說:“夫人,這個好像就是竹青。”
藺云婉朝外面看了一眼,吩咐萍葉:“讓她進來。”
萍葉走出去,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地說:“竹青姑娘,還不快進來和夫人請安?”
竹青回了神,慢步走上臺階,遠遠地跪在門口,也不敢進屋子里面,畏畏縮縮地請安:“見過夫人。”
藺云婉皺了皺眉:“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竹青一抬頭,忽然泣不成聲,說:“夫人,奴婢錯了,奴婢錯了。
夫人救救奴婢。”
“先起來吧。”
萍葉扶起了竹青,桃葉給她搬了個凳子到藺云婉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