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店里什麼活都要做,她卻不覺得苦,一個月五千的工資,可以夠一家人生活近兩個月。
王叔叔的工資給小冶治療,媽媽賺得不多,但是能自給自足,她覺得這樣已經很好了。
她本以為能在燒烤店好好工作完一個月。
可舒家兄妹偶然帶著同學們來燒烤店聚餐,她的這份工作也做到頭了。
被當著同班同學們的面嘲諷一股子窮酸味,說下賤,慣會勾引男人。
這些指桑罵槐的話,聽了太多遍,她已經不痛不癢了。
兄妹看她這麼能忍,自然不痛快。
先找了老板,給了老板一大筆錢讓老板辭退她。
緊隨其后的是滿滿一盆擦桌臺的臟水兜頭淋下。
“下水道里的污染物,在晚上出門也擋不住污臭味,給你沖沖散散味。”
越是容忍,別人越會變本加厲,可那時的她真的很軟弱,一點都不敢反抗。
羞恥心和自尊心,那一刻被碾得稀碎。
舒燦本以為那天晚上,自己會拖著一身臟污回家。
當祁頌踩著張揚紅色的山地車,剎車停在她面前,給她丟了件白色羽絨服時,她愣了很久。
稀薄月色灑落在少年眉眼,只穿著毛衣的少年神色清淡。
羽絨服上有干凈好聞的香味,還殘留著余溫。
“你是做了什麼事,心虛成這樣?”
少年的語氣并不帶什麼好奇,只是單純的想問這麼句話。
她回不回答也不重要。
舒燦在這樣平靜地詢問下,脫口而出:“我的媽媽破壞了他們的家庭,我是他們家見不得光的私生子。”
同在一個班,祁頌即使清冷,但人緣好的不行。
班上每個人都喜歡找他玩,那對兄妹也不例外。
像是自虐般,她把這些話對著一個從來沒有交集過的人說了出來。
祁頌頓了幾秒,譏諷地扯唇:“那和你有什麼關系?”
那句話砸進她心里。
等她再看向少年時,人已經踩著山地車疾馳而去,只留下張揚又冷淡不馴的背影。
舒這個姓氏,她不止一次想改掉。
每次只要一說到改姓,媽媽不是哭就是鬧。
她也曾偷偷拿著戶口本去改,但是被媽媽發現。媽媽言辭激烈,說她生是舒家的人,死也是舒家的鬼。
她就是舒家的種。
不管舒家認不認她。
媽媽說只要她不改姓,她一定不會主動去找那個男人。
小冶的事是例外。
她妥協了。
……
后來,一整個寒假她都沒再碰到祁頌。
那件白色的羽絨服她送去干洗店洗過拿回來后就一直被放在衣柜里。
開學前一天,她把衣服又送去洗了一遍。特意去商場買了精致的紙袋,想把衣服還給祁頌。
她沒有當面給他,開學那天很早就去了學校,把衣服放在了祁頌課桌下。
下午,她看到了那件白色羽絨服被扔到了垃圾桶。
那一刻的心情怎麼形容呢,像被人當頭一棒。原來,他也嫌她臟。
接熱水路過走廊,正好看到祁頌和他的小女友在打鬧。
漂亮精致的女孩捶著少年手臂撅著嘴:“你把衣服借給別的女生的行為讓我很生氣。”
祁頌哄著女孩:“這不是扔了麼。”
湯梨不依不饒:“還是吃醋。”
“那你繼續,我去補覺了。”
少年利落轉身進了教室,彷佛前一秒的溫柔是假象。
湯梨看到舒燦,漂亮眼睛里帶著復雜情緒。
看了她幾秒后,“不許惦記我的人。”
舒燦和湯梨錯身,眉眼的冷淡競和祁頌如出一轍。
湯梨被舒燦忽略,做了個鬼臉。
“不理人,沒禮貌。”
……
-
屋外的交談安靜下來。
舒燦再次聽到玻璃水杯被打碎的聲音。
祁頌從沙發起來,走近小姑娘。
小姑娘低著頭,紅著眼眶:“祁哥哥,我太笨了,藥都端不好。”
祁頌拉過小姑娘被燙紅的小手:“燙到了嗎?”
王小冶點了點頭。
祁頌愧疚地拉著小姑娘的手去了洗手池。
涼水沖了會兒,王小冶搖頭:“祁哥哥,不疼了。”𝔁ľ
舒燦嘆了口氣,開門從房間內走出來。
王小冶麻利地把垃圾桶遞到姐姐手邊。
舒燦捏了捏眉心:“你們太吵了。”
王小冶吐了吐舌頭撒嬌:“姐姐……”
舒燦拍開小姑娘的手。
祁頌凝著女孩低頭撿玻璃碎片低下頭露出的白皙脖頸,倚著墻壁安靜又依賴地看著她。
王小冶在爸爸房間笨拙地換床單和被套。
不一會兒臉就憋的通紅。
舒燦把感冒靈沖劑和退燒藥遞給祁頌。
祁頌吃完藥,倚著沙發,比任何時候都安靜。
看著男人半闔著的眼睛和燒得泛紅的臉,舒燦找了體溫槍對著他額頭嘀了聲。
39.9,溫度又升了幾度。
看著眼前要收回去的手,祁頌捏著舒燦手腕的力道很重,破天荒地低頭,“能不能不分手?”
舒燦撩起眼皮,語調很淡:“你燒糊涂了。”
祁頌固執的攥著她手腕:“我喜歡你,很喜歡你。”
舒燦指尖微顫,她不動聲色地掩飾過去:“我不準備喜歡你了。”
祁頌把舒燦的手帶到心臟位置:“真狠心。”
男人嗓音喑啞,眼尾猩紅,許是生病,眉眼中多了幾分脆弱和難過。
看著他這副模樣,舒燦避開他眼睛,抽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