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佑元和曲思川剛踏進工部大門,就被同僚團團圍住。
他們七嘴八舌都在問南城的情況。
洪佑元被吵得耳朵疼,捂著耳朵大喊:“別再問了,一個個來好不好。”
“嘎。”房門被人推開,待在最里面那間房間的魏徵許走出來,瞪眼呵斥眾人,“安靜,像什麼樣子,以為是集市婦人買菜麼,吵鬧不休,哪還有文人風骨。”
眾人緘默不敢再言。
“你們兩個進來。”魏徵許回過身進屋。
“越河大壩驗收情況如何?”魏徵許肅著臉問。
洪佑元回答道:“堅不可摧,水泥堅硬牢固,大壩修建得足夠高厚,越河百年內都不會再有水患。”
“南城情況如何?”
洪佑元和曲思川將自已在南城的所見所聞全部告訴魏徵許,句句都是夸贊。
結尾處,兩人順便還將在御書房內發生的事情告訴了魏徵許。
魏徵許兩眼暗淡,單手撐在桌面上,“糊涂,皇后娘娘才能卓越,又受皇上寵愛,你們要奪她的封地?皇上不斥責你們才怪。”
洪佑元低著頭搖晃,“下官本來是想,封地收回來就是皇上的東西,哪里想得到皇上竟然不同意。”
……
“大人,皇上登基已有三個月,皇嗣凋零,為了國體,也該選秀了。”傅鴻回到門下省后立刻就去找自已的上司,侍中汪倫建議。
汪倫坐在書桌前,此次恩科皇上任命他擔任主考官,導致這些天很多同僚來找他,甚至還有人跑到他府上,無奈之下,汪倫只好待在門下省,不到天黑不回家。
汪倫抬頭望向傅鴻,“等科舉過后,朝中自會有人上奏。”
游志誠帶著戶部官員算修建都城的費用,可算到一半卻有些算不下去了。
給百姓的賠償款數額沒辦法定下來。
于是他找到魏徵許詢問:“皇后娘娘有沒有說,若是賠償百姓,是按照每家人數賠償,還是按照房屋的占地大小?”
魏徵許沉吟片刻,“娘娘沒說,但肯定是按照房屋大小,按照人數那多不公平。”
“那每平方尺賠償多少銀子?”
魏徵許一頭霧水,他哪里知道一平方尺賠多少銀子。
游志誠見他這副表情,也知道魏徵許不知道。
“算了,下官還是去百姓口中問問,定一個具體數字出來,再去向皇后娘娘稟報。”賠多了,皇上皇后吃虧,可若是賠少了,百姓心里肯定會有怨言。
游志誠左思右想,盯著設計圖上最北面的北巷,那里混雜著窮困的平民百姓和乞丐,是這次的改造重點,也是唯一一處能全部推倒重建的地方。
主街餛飩攤上。
滿秋撐開傘擋在桌前,開始刮冷風,看來是要變天了。
滿冬:“夫人,用過午膳后我們就回去吧,若是下雨被淋濕就不好了。”
溫瑾禾一口一個餛飩,湯汁里飄著蔥花和蝦米,特別鮮美,“天上又沒烏云,暫時不會下雨,而且正事還沒辦。”
何石和趙壁坐在旁邊的桌子上守著溫瑾禾。
盡管王妃已經貴為皇后,可這出宮倒是特別頻繁,一點都不顧及自已國母的身份,還像以前一樣。
滿冬不解地問道:“夫人,修繕改建之事自有工部去做,您其實沒必要親自去瞧的。”
溫瑾禾抬頭觀察從面前走過的百姓,“北巷我還未曾去過,不實地考察一下,我不放心。”
滿冬有些不贊同,“北巷混亂,人魚龍雜,而且不怎麼整潔。”
實在是很少有身份貴重的婦人去北巷。
“再亂再贓,有當初的南城那麼不入眼麼,越北城尸骨成山都瞧見過,區區北巷算得了什麼。”北巷的地價在都城最便宜,既然要改建都城,自已當然不會放過。
吃完后,五人直接往北巷走去。
望著地上顏色分明的道路,后面是干燥的黃土,中間夾雜著一些碎石塊,而前面則是滿是黑色淤泥的爛地。
抬腳踩上去勢必要沾一腳的淤泥,最主要的是,這路有些淡淡的臭味。
溫瑾禾喃喃自語道:“這分界線還真是清楚明了。”
滿秋微微屈膝從側邊提起溫瑾禾的裙擺。
白色的鞋底踩在濕泥上猝然響起空氣夾帶著污水被瞬間擠壓發出的聲音。
溫瑾禾邊走邊問道:“北巷的路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嗎?”
趙壁低聲回答道:“不是,昨日正巧下過雨,平常是硬的。”
溫瑾禾觀察著四周的房屋,一路上幾乎沒遇到青壯年,都是一些背著孩子的婦人,或者彎曲著肩背的老人,牙齒都掉得差不多了。
“可剛剛那段都干透了,這里確是濕的,說明大部分都差,屋舍太過密集,就連陽光都照不進來。”
這些百姓雖穿著簡樸,但氣色還行,從身材可以看出,這些人應該是可以吃飽飯的。
一路上,每個人經過的時候都會打量溫瑾禾他們好幾眼。
為了出宮,溫瑾禾打扮的十分簡單,可就算再簡單,普通人也能看得出他們家室富裕,一定不是北巷的人。
不遠處的木門上掛著出售的木牌,溫瑾禾走上前示意滿冬敲門。
“幾位有什麼事嗎?”開門的是一個挽著頭發的婦人,看起來也就三十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