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余風管事,這一路勞您費心了。”
何夫人也有些不好意思。
“讓您看笑話了,我這心啊,懸了好幾年,本以為馬上要見到彤兒了,必是慌亂得坐立難安,沒想到竟然就這麼睡著了。”
余風倒是不覺得奇怪。
“您二位一路上都想著辛苑先生,也沒有心思看看車外的風景。
此時天色也暗了,若是天光大亮,您就能看到這外面的路不是尋常的石子路,而是我們擎州出售的水泥路,平整開闊,無泥無土,所以馬車行得平穩,您才能小憩片刻。”
“水泥路?”
何大老爺倒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余風也不多解釋。
“您二位要在擎州城久住,這些都不急,等到了之后辛苑先生自然會慢慢為您解釋。”
幾人說話間,馬車停了下來。
此時應該剛進擎州城,距離辛苑的住處還有些距離呢。
余風撩開車簾,剛想問問怎麼回事,就看到了站在馬車前面的辛苑。
余風朝她揮揮手,走出了馬車。
“那我就不打擾了。”
辛苑朝余風拱拱手。
“這一路多謝余風管事,有勞了。”
車里的夫妻二人剛想問怎麼了,就聽到了女兒的聲音。
何大老爺兩步邁到馬車門口,一把掀開車簾,正看見女兒站在夜色之中,凝望著此處。
何大老爺張著嘴,半天都發不出聲音,還是何夫人含淚喊了一聲:
“彤兒!娘的孩兒啊——”
辛苑的眼淚瞬間決堤,她小跑著過來,躍上了馬車,一把抱住自已的父母。
“爹爹!娘親!我好想你們啊!”
一家三口抱頭痛哭,幾年間復雜的情感讓他們再也說不出一句話,所有的情緒都隨著淚水肆意地發泄出來。
趕車的小亮子看了一眼,趕緊替他們放下車簾,在夜色中朝著辛苑的住處駛去。
三人哭了許久,直到辛苑明顯感覺到馬車放慢了速度,才趕緊哄著父親母親。
“爹爹,娘親,快到女兒的住處了,快把眼淚擦擦,一會下了馬車當心凍了臉。”
何大老爺夫婦現在腦子里一片空白,唯有失而復得的寶貝女兒。
他們幾乎是一句話一個動作,辛苑說什麼他們便做什麼。
等馬車終于停了下來,辛苑也為父母收拾妥當了。
小亮子為他們掀開了車簾,辛苑小心翼翼地把他們扶下馬車。
清音、絲竹和辛苑府里的管家已經等在門口了,趕緊上來見禮。
何大老爺趁著夜色抬頭看了一眼女兒的宅院,嚯,真是夠氣派的,這放在京都之中也是四品以上的大員才有資格住了。
不過他此刻也來不及思考這些,和自已的夫人一邊一個,緊緊握著女兒的手,跟著她往院子里走。
他們到擎州的時辰不算早了,但辛苑擔心他們路上吃不好,還是準備了晚宴。
一路的悲喜交加,到如今終于得償所愿,何家父母又哪里還有吃東西的心思呢。
他們只恨不得時時刻刻都貼在女兒身邊。
辛苑無奈,只能讓人先撤了宴席,帶著父母去了自已的院子,讓人給他們燉了燕窩粥,墊墊腸胃,晚間也好睡一些。
骨肉至親的久別重逢,何家夫婦也顧不得什麼高門大戶的規矩了,一左一右地把女兒護在中間,三人就這麼擠在一張榻上。
辛苑握著父親的手,把頭靠在母親肩膀上,倒像是瞬間回到了小時候。
那時候兩個弟弟還沒有出生,她是家里唯一的孩子,是真真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祖父和父親母親每日都要搶著陪自已。
辛苑的開蒙靠的都不是家里請的女先生,而是坐在父親懷里由他親自教授的。
如今再想起這些,卻恍如隔世。
若不是她曾感受過家里的千嬌百寵,也許也不會在被放棄的那一刻萬念俱焚。
福禍相依,人心真是復雜得說不清楚。
何夫人把女兒攬在懷里,在她看不見的角度默默流著眼淚。
辛苑用頭蹭了蹭她的肩膀。
“娘,您不要傷心了,您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
真的,我過得特別好,自從來了擎州,沒有吃過一點苦。”
何夫人抹了一把眼淚,轉過來看著女兒氣色紅潤的小臉,終于露出一個笑容。
“娘知道,娘就是……太高興了……”
何大老爺也緊緊握著女兒的手。
“彤兒啊,當初的事,爹已經查清楚了,你放心,爹和你娘會為你報仇的!𝓍ļ
害過我女兒的人,我一定不會讓他們有什麼好下場!”
辛苑沒有說話,只是回握了父親的手。
她知道他的難處,父親說要為她報仇的心不是假的,只是這個仇真的很難報,自已是父親的骨肉至親,二叔也是他的手足兄弟,況且還有祖父夾在其中。
辛苑不愿父親為難,所以并不打算提起當初的遭遇。
“爹爹,娘親,時間也不早了,今日你們早點休息,明天我再過來陪你們用早膳。”
何夫人一把拉住女兒的手。
“彤兒,你別走!”
何大老爺也下意識地回了一句。
“時間還早……”
辛苑一愣,隨即心頭一酸。
“爹爹,娘親,你們一路舟車勞頓,不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