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前簡直不知如何形容這個場景,湊近余風小聲吐槽。
“帶未來的皇帝參觀私鹽生意,這事也就咱們夫人做得出來……”
余風想想也覺得好笑。
“想開點,這又不會一直是私鹽,等……咱們這就是生產官鹽的正式工坊了。
現在里面的管事和工人,說不定日后還能得個小官做做。”
奚前一愣,隨即笑著搖了搖頭。
“也是。”
八皇子看著手中白花花的雪花鹽,不由得感嘆。
“明明這鹽成本更低,產量更高,質量也更好,但是可惜現在的大晟百姓卻吃不到。”
夏書顏任由他在工坊里到處走走看看。
“小八,咱們生產這些雪花鹽容易,但把他們推廣到大晟的每一寸土地卻不是一件容易事。
自來鹽課由江南把持,其中水深甚至我們侯府都插不進手。
當初五皇子在世的時候想要巴結鹽課,還要從人家的外甥女入手。
可見這里面牽扯了很多人的利益,如果要動,傷筋動骨。
這其中的諸多事宜我也不懂,你回去可以和老師討論一下。
不過我倒是可以以外行的立場給你個建議。”
八皇子對夏書顏濾鏡開得賊厚,天然地覺得書顏姐姐能解決世間所有問題。
“姐姐有何良策?”
夏書顏聳聳肩。
“也不是什麼特別好的主意,只是站在鹽商和相關利益方的基礎上,考慮一下他們會在什麼情況下退讓罷了。
畢竟朝廷要砸人家飯碗,人家要反抗也不是不能理解。
我的解決方案就是,另外給他們畫一張大餅,并且由他們自已來開拓這張餅的大小。”
八皇子順著夏書顏的話思考起來。
“姐姐說得有理,可否具體一些?”
“具體的我也沒有想好,畢竟我不了解鹽課的內幕。
舉個不一定正確的例子吧,收了鹽商的生意,但是把海商生意承包給他們。
他們在外面能買賣什麼,只要不涉及國之根本,我們可以不管,只要他們按時納稅。
且這個資格不是終身制的,而是每五或十年就進行一次拍賣,價高者得。”
八皇子的眼前好像有一道精光閃過。
雖然夏書顏只是隨口說說,但這確實是解決很多頑疾的良策。
盲目地與某一利益集團對立是不明智的,只有抓住對方的核心需求,然后根據這個去轉移矛盾,或者瓦解對方的敵意,才能不戰而屈人之兵。
而且如夏書顏所說,看似給對方分配了更大的利益,但其實也是在利用對方開拓一個全新的市場。
拍賣這個概念也很新鮮。
八皇子恨不得立刻找出紙筆把夏書顏的話都記下來。
“姐姐真是厲害!什麼人到了姐姐手里都只有乖乖掏錢的命!”
搖光對這種觀點深以為然,簡直說到他心坎里了。
“對對對!殿下也看出來了?以前我們夫人在京都幫賀大人治水的時候我就這麼覺得了!
滿朝的文武和皇親國戚啊,還不是被我們夫人忽悠著掏了腰包!”
夏書顏哭笑不得。
“你不提我還忘了!你以前就把我形容得像個綁票的!
跟將軍說也就算了,現在跟殿下也說!”
搖光嘿嘿笑著。
“沒有沒有!我這是夸您呢!是我讀的書少,只能想到這麼說。”
奚前以前在夏書顏身邊的時候不多,這也是第一次跟她出門,看見這一幕還是很震驚的。
雖然天梁和搖光是夫人的近衛,跟在夫人身邊多年。
但和夫人說話能這般沒有顧忌,不僅是搖光性子活潑,也是夫人真的不在意這些尊卑貴賤的規矩。
夫人待身邊人都極好,如家人朋友一般。
到裕州的第二日,他們就去了花泉郡寧岫的住處。
寧岫已經很久沒見過夏書顏了,如今再見,兩人都十分感慨。
“夫人啊!屬下雖然一直待在裕州,但是夫人在擎州的諸多功績屬下可是都聽說了!
真是遺憾!沒有親眼見證夫人打造擎州的盛景!”
夏書顏也一直把寧岫視作良師益友,寧岫年紀比辛茂長,夏書顏對他更多了一份敬重。
“寧先生辛苦!要不是先生在這里,咱們鎮北軍也無法成長為如今的規模和戰力。
這都是先生的功勞!
且如今大晟各地云書閣中的海商臻品,都是托了先生的福。”
寧岫大笑著擺擺手。
“哎,這些本就是屬下的分內之事。”
夏書顏也沒把他當外人,直接把他引薦給了八皇子。
寧岫著實是嚇了一跳,趕緊下跪行禮。
八皇子?京都之亂中失蹤的八皇子?居然在擎州!
一瞬間,寧岫的心里想了很多,他自詡見多識廣,但也確實被這個消息沖擊得不輕。
將軍和夫人這是……
好!如此甚好!這對擎州來說,無疑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寧岫幾乎掩飾不住臉上的喜色,他就說他們夫人不是普通人,看看,現在已經開始教養未來的大晟皇帝了!
夏書顏看他的表情也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什麼,笑著給他解釋了一下。
“我這次就是帶殿下過來轉轉,給他開開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