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鄰居們發現火情,又是滅火又是救人,直到天光大亮,才將將把大火撲滅,竟是半條街都被這場火災連累了。
衙門的人小心翼翼地走進已經被燒成廢墟的宅院,從里面一共抬出了十三具尸體。
男女老少都有,最小的孩子甚至只有四歲。
此地的縣丞是今年年初才調過來的,接手不到半年,他接到消息就趕了過來。
捕頭臉上包著一塊布巾,滿身狼藉地走了過來。
“大人,這里味道有些難聞,要不咱們出去說吧?”
縣丞搖搖頭。
“無事,可查出什麼了?”
捕頭臉色有些不好。
“項主簿一家十三口全部遇害,到處都是火油的氣味,一看就是故意縱火。
仵作初步驗尸,發現都是先被人用利器殺死,然后放火焚尸。”
縣丞眉頭緊鎖。
“可有兇犯的信息?”
捕頭思考了片刻。
“沒有,但能把項主簿一家滅門,應該不是一人所為,我們更傾向是有預謀的仇殺,而且兇犯應該是專業的,不排除是買兇殺人。”
縣丞又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院落和眼前蓋著白布的十幾具尸體。
“知道了,這里就麻煩你帶兄弟們好好查一下,有任何信息隨時報給我。”
“是。”
回縣衙的路上,同行的師爺看他臉色不好,便想著勸慰幾句。
“大人,想來這項主簿是與人結了私仇了,這次的案子雖然看著駭人,但應該不難查,能有這種滅門之仇的嫌疑人應該不多。
大人新到此地,若是破了這個大案,也算站穩腳跟了。”
這師爺是跟著縣丞來到這里的,算是真正的自已人,所以縣丞也不瞞他。
“事情恐怕沒這麼簡單。”
“大人何出此言?”
縣丞使勁揉了揉鼻子,想把剛剛火場里人肉的焦糊味趕出腦海。
“他一個主簿,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便是與人結仇,也不至于到需要滅人滿門的程度。
而且你剛剛看他的院子和主屋了嗎?
雖然被大火焚燒的只剩架子,但是不難看出很多東西價值不菲。
區區一個主簿,讓他放開了貪墨,也攢不下這些家財。
這案子,不簡單啊……”
師爺聽他這麼說,也覺得確有蹊蹺。
“大人,那我們該怎麼辦?”
縣丞想了想。
“這邊先讓人繼續查著,該我做的絕對不能失職。
我回去就給堂兄寫封信,問問他這永安郡是否有什麼說法。
這里的郡守和縣丞都是有多年根基的,如何今年偏要調我一個外人過來?”
師爺連連點頭。
“大人說的是,咱們不能著了別人的道,成了替罪的羔羊。”
幾日后,拿著家里回信的縣丞大人臉色鐵青。
“備筆墨,我要上書京都,把這件大案呈報大理寺!”
師爺趕緊來勸。
“大人,咱們還沒查出什麼,現在報給大理寺,上面會不會判咱們失職?”
縣丞顧不得這些。
“失職就失職,也好過卷入旁人的殺局,成了別人刀下冤死的鬼!
況且我會把所有疑點都寫進去,大理寺只要查證,就知道這不是我一個縣丞有能力深挖的東西,不會過于苛責的。”
縣丞大人想的沒錯,大理寺收到這樁案子,就察覺到了不簡單。
如今的大理寺少卿簡滌非出身太后娘娘的母族,也是京都老牌豪門,雖然沒有參與幾位皇子的奪嫡之爭,但也是各方都得罪不起的存在。
有了強大的家族背景,加之簡滌非本人是出了名的六親不認、鐵面無私,曾經親手把自已的表兄送進牢獄,所以大理寺斷案,旁人基本沒有插手的可能。
四皇子收到大理寺的奏折,說要嚴查此案,還有些沒想明白。
“簡滌非為啥突然對一個縣主簿滅門的案子這麼上心?”
何老太師心中只是有些大概的猜想,但是沒有真憑實據,也不好妄言,畢竟四皇子腦子也不是特別好,如果提前告訴他,搞不好他還會壞事。
“那簡滌非一向如此,秉公直斷、執法如山,想來是覺得這案件有蹊蹺吧。”
四皇子倒是也沒往心里去。
“行吧,那就讓他查吧,反正與我也沒有什麼相關。
他要是真能從中挖出什麼大案,也算是在父皇面前為我立了一功!”
何老太師在心里翻了個白眼,真好意思說,與你有什麼關系!
大理寺少卿帶人親往永安郡,夏書顏和肖云馳自然也在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
肖云馳臉色很差,夏書顏極少看他露出這般愁容。
“將軍,這件事與我們有什麼關系嗎?”
肖云馳重重嘆了口氣。
“業州永安郡的項家,是左護軍家。”
“什麼?!”
第224章 左護軍的童年
其實這件事左護軍并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這還是肖云馳自已查的。
肖云馳接管了父兄留下的鎮北軍之后,就提拔了幾位年輕的將領,其中就有左護軍。
肖云馳雖然是武將出身,但畢竟是世家豪門走出來的,不是打一場仗、喝兩次酒就能稱兄道弟的性子。
他準備以性命相托的同袍必須要查個徹底,不能留有隱患。
于是當年的近衛就曾根據左護軍參軍時留下的信息,查到了他的家鄉,并深挖到了左護軍不堪回首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