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一腳踢翻水盆,濺了徐嫂子滿身的洗腳水。
“你個不下蛋的母雞!少賺點就少賺點唄,大不了你以后多接幾個活!
怎麼能讓煮熟的鴨子都飛了!你個廢物,老子娶你有什麼用,還得養著另一個賠錢貨!
等她長大了,趕緊給老子嫁出去,多一天都別在我眼前晃,看著心煩!”
如果他不提起妞妞,徐嫂子真的想忍忍就過去了,何必和喝醉酒的男人計較呢。
但聽他這麼說自已的女兒,作為母親實在難以接受,徐嫂子壯著膽子頂了一句嘴。
“妞妞也是你的女兒,你怎麼能這麼說她?”
這句話惹得男人徹底發了狂性,他踩著鞋子站起身,一巴掌扇在徐嫂子臉上。
“呸!誰知道是不是你和哪個野男人生的野種!就想往老子身上賴!
想讓我給你養野種!做夢!
我們家三代單傳,眼看著到我這就要斷了!你就是我們老徐家的罪人!
你趕緊給我拼命賺錢,你不下蛋,老子自已到外面找別的女人生兒子去!
至于你那個野種,趁早賣出去了事!
我看以后就把她嫁給富貴人家做小,正好換點錢給我養兒子!”
男人說完就醉醺醺地往床邊走去,栽到床上倒頭就睡。
其實他稍微回頭看一眼就會發現,往日里只會忍氣吞聲的妻子此刻正惡狠狠地瞪著他。
殺了他!
殺了他!
只要現在去廚房拿起菜刀!
照著他的脖子砍下去!
自已和女兒就再也不用受這個畜生的虐待了!
徐嫂子的理智幾乎被沸騰的殺意吞沒,就在她轉身的一瞬間,一只小手輕輕拉住了她的衣角。
“娘親。”
仿佛懸崖絕壁上呼嘯的風瞬間離自已遠去,徐嫂子的眼底終于恢復了清明。
她強忍著劇烈的心跳,慢慢蹲下身看向女兒。
“怎麼還不睡呢妞妞?”
小女孩伸出小手輕輕撫了撫她的臉頰。
“爹又打你了嗎?”
徐嫂子搖了搖頭。
“沒有,是你爹剛剛沒站穩,不小心揮到的。他喝多了。”
妞妞抿了抿嘴唇,湊近徐嫂子的耳邊小聲說道:
“娘親,今天那個好看的叔叔說的是不是真的?
他真的會帶我們走嗎?”
徐嫂子一愣,她沒想到女兒會一直記著這些。
此時她看著明顯比同齡人瘦小了不少的女兒,摸了摸她有些枯黃的頭發。
“妞妞想和那個叔叔走嗎?走了就再也見不到爹爹了。”
妞妞歪著頭,好像認真思考了一會。
“娘親,為什麼我要見到爹爹?爹爹不喜歡我,還總打我,他也不想見到我啊。
村里秀芬姑姑家的小花也沒有爹爹啊,我看她也不想爹爹的。”
孩子的話像一個巴掌打在了徐嫂子的臉上,甚至比剛剛她男人的那一巴掌還要更加火辣辣。
是啊,她為什麼非要執著于讓妞妞有這個爹爹呢?
明明沒有他,她們母女能過得更好不是嗎?
讓女兒一直待在一個虐待她,甚至將來會毀了她的父親身邊,那她這個母親跟幫兇又有什麼區別?
徐嫂子現在不敢說自已已經下定了決心,但她確實對沒有這個男人的生活產生了憧憬。
她俯下身抱起女兒。
“乖,娘現在帶你去睡覺。”
第二日的傍晚時分,胡老大果然又帶著那個男人來到了酒樓的雅間。
“公子,我手下的兄弟們已經查清楚了那個男人的底細。
確實像您說的,他不是什麼好東西。
要不是他老子年輕的時候給他訂了這門親事,這孫子憑自已本事絕對娶不著媳婦。
就這,他還整天喝酒,喝多了就打媳婦孩子。
要我說他媳婦也真是好樣的,就這都不跑!
咱們鎮子上女人跟人跑的多了,又不是什麼新鮮事!
有的人家窮一點就留不住人了,這孫子這麼混蛋,居然還有人踏踏實實跟他過日子?!
嘿!也是奇了!”
胡老大身邊的男人給了他一拐子。
“說正事!”
“哦哦!說正事,說正事。
這孫子太好對付了,他屁本事沒有,拿著媳婦賺的血汗錢吃吃喝喝,之前還到處跟人吹,要在外面包個女人給他生兒子!
只要安排人給他來個仙人跳,逼他寫個十兩銀子的欠條,這孫子當了褲子都還不上!
到時候兄弟們就直接上門,把他媳婦孩子接走抵債,再打斷他一條腿,弄臭他的名聲,就齊活了!”
溫月澤輕笑了一聲。
“還得是胡老大想得周全。
好,就這麼辦,你讓兄弟們等我信號,就這幾天,咱們早辦完早省心。”
說完,溫月澤便把一個錢袋子扔到了桌上。
“這是定金,事成之后,另有兄弟們的辛苦錢。”
胡老大拿起錢袋子掂了掂,笑著起身。
“公子放心,必定給您辦妥。”
等他們離開,辛苑也從屏風后走了出來,她實在沒想到竟然還能有這種解決方法。
雖然不在法度之內,但對付那種無賴簡直再合適不過。
難怪人家說江湖事江湖了,可見這世間也不是非黑即白的,總有些人游走于灰色地帶,雖算不得光明正大,但也能以惡制惡。
“賣了妻女抵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