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里的妃子就這麼幾個,可高位妃嬪少的可憐,江嬪羨慕生了帝姬的高嬪,所以暗自咬著牙想要為自已搏一搏出路,她想著姀昭儀榮獲恩寵這麼久了,萬一圣上瞧膩歪了,豈不是自已得了機會?
因此,尋了別樣心思,打算與蕭祈來一回“偶遇。”只是這“偶遇”也得講究你情我愿。
冷風呼呼吹,吹得江嬪心肝兒都顫了顫,長久地行禮已經讓她有點站不住,但因轎輦上的人遲遲沒有給回應,所以也不敢有其余動作。
殊不知,轎輦上的人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又示意了下陳福,陳福當即上前一步笑呵呵道:“江嬪小主,圣上趕著去瑤華宮呢,您有什麼事兒嗎?”
江嬪一愣,原本準備好講與蕭祈聽得說辭一下子卡在了喉頭,對著陳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倒是轎輦上的蕭祈喃喃道:“江嬪。”
“嬪妾在。”
無望之際,江嬪聽見自已個兒的名字,頓時欣喜若狂,一副含羞模樣抬頭向上看,與蕭祈一雙深沉眼眸對視,然后,她親耳聽見圣上略帶嫌棄說道:“是秋天里的風把你腦子凍傻了?穿這麼點出門,你是想在宮里招搖什麼?”
江嬪刻意揚起的羞澀笑容仿佛遇到了寒冰,一下子凝結在唇邊,她僵硬著嘴角低頭望向自已身前的波濤洶涌,和裸露在外吹紅了的肌膚,怔愣間,屬于帝王的轎輦早已在幾步開外了,江嬪獨自在寒風中醒了醒神,然后吸吸鼻子,走了。
陳福一路跟著到了瑤華宮,在蕭祈臨進門之際,破天荒想著,恐怕圣上當時給自已使眼色,是因為記不得江嬪是誰了吧?果然啊,珠玉在前,剩下的可都不能再入了眼了。
外邊兒寒風蕭瑟,瑤華宮內始終微暖如春,連一向在暖春時節報喜的迎春花都仰著自已嬌弱的花骨朵兒,顫顫巍巍地露出一點里頭的黃蕊來,地上薄絨羊毯一直鋪滿了整個內殿,暖爐早早供了起來,即便人光腳踩在地上,也不會覺得冷。
為著透氣,雕花茶幾邊上的窗子開了半扇,蕭祈一進門,便瞧見沈清姀站在窗前。
她月份愈發大,平常穿的宮裝早就套不住了,司衣房每個月都要給趕制新的宮裝送到瑤華宮來,但沈清姀月份越大,人也越發不計較這些,她常常披著輕薄的外衣,松散著一頭長發,在內殿踱步,以便于來日生產上少吃些苦頭。
蕭祈眼神往地上一瞧,一雙瑩白玉足踩在地上,陷進柔軟的毛毯里,他微微探口氣,過去將大敞的窗子關了半扇,埋怨道:“不是和你說了嗎?即便殿內暖和,也不能不穿鞋子啊!”
沈清姀早已習慣了蕭祈的無微不至,她望著蕭祈走遠了去取腳踏上的一雙鞋,又走回來替她穿上,細細叮囑道:“你日日走動,腳上的浮腫倒是好了很多,可不許再不穿鞋了。”
沈清姀低低應了,眼瞅著蕭祈在自已腳踝處按壓,的確一個個的小坑比之前要小了很多,她凝視蕭祈半蹲的身姿,輕聲道:“明日就是中秋節宴了。”
蕭祈抬眸,起身扶了沈清姀坐定,思忖道:“是,今年的中秋節宴是良妃一手操辦的,她不是性子莽撞之人,能辦好。今兒一年,宮里事情多,此次中秋,就當合宮慶賀一下,也沖沖之前的晦氣。”
沈清姀清麗眉眼往下移了三分,這晦氣二字,蕭祈講得是什麼,她心知肚明,因此笑道:“也是,上半年宮里人都辛苦了,宮人們也累著了,明日熱鬧一場,也是好事。”
蕭祈點點頭,隨后似是想起了什麼好笑的事情道:“明日中秋節宴,雖是在宮里,但人多,你此刻的身子不能有一點閃失,最主要的是,明兒比今兒還要冷,可別去吹冷風了,老老實實在宮里,朕去去就回來。”
雖說皇后沒了,但如此行事可不就仗著恩寵不將規矩放在眼里了,更何況是宮中妃嬪都需出席的場合,沈清姀有些不同意道:“明日宮里的妃嬪都會在,臣妾不去不像個事兒,就算天冷,多穿點衣服就是了,更何況,臣妾身邊有宮人跟著,不會有事。”
“你是不知道外面有多冷,來的路上還碰見個什麼江嬪,竟然還穿著夏日的衣裳,朕也沒覺得委屈她們啊,凍得跟個雞崽似的發抖,想想就好笑。”蕭祈嗤笑一聲,仍然是不許。
沈清姀“嗯?”一聲:“江嬪?”
她忽然意識到,這是一出宮里時常會有的戲碼了,于是唇角靨靨道:“恐怕不是偶然碰見個江嬪?這是守株待兔吧?”
“呵!”蕭祈磕了一下牙,笑得無奈道:“誰是株?誰是兔?朕可是看得好笑才看了幾眼,早知道不和你說了,省得你取笑。”
蕭祈哼哼一聲,老神在在取了沈清姀常用的杯盞喝茶,可眼角余光是一點都沒從沈清姀身上移開,而沈清姀只是靜靜站在那兒笑,溫溫柔柔任由蕭祈打量。
蕭祈首先敗下陣來:“好吧,朕就是那只被受的兔子,行不?下次可不叫人走那條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