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身后跟著的一人快步上前，與容妃擦身而過，容妃當即冷笑道：“別白費力氣了，本宮今日給皇后喂下的毒，純純是全蟲的毒，本宮怎麼會給皇后再留一線生機，不過是可惜了那流水的補藥罷了。”

可出乎容妃意料的是，沈清姀帶來的人并不是去檢查皇后的，而是手腳勤快的又開了兩扇窗，容妃蹙眉不解，但望見沈清姀聳起的肚子也只當她的宮人盡心盡責罷了。

“你當真這樣恨皇后嗎？”沈清姀微微喘著氣，似乎是因有孕而有些疲累，云墜忙搬了椅子給她坐。

聽聞此話，容妃眼底的恨意仿佛星火燎原，瞬間猩紅了一雙眼，她冷冷盯著沈清姀的肚子道：“怎能不恨！就因太后要讓皇后進宮為后，所以本宮肚子里的孩子就沒了降生的機會，你說，這是什麼道理？本宮的孩子做錯了什麼？本宮又做錯了什麼？需要用自已親生的骨血為皇后作嫁衣？你說啊！”

容妃幾乎是嘶喊著宣泄多年來積壓在心口的不甘和痛苦，眼角早就蓄勢待發的眼淚仿佛找到了一個出口，順著她眼角而下，又像是秋日里的凄風苦雨，令人動容。

沈清姀長睫顫動，她不知該如何回答容妃，因果報應，這本就是先太后做下的孽，如今先太后已逝，容妃將一腔恨意轉移到了皇后身上，也情有可原。

沈清姀面上泛起一絲絲動容，她一向見慣了笑意盈盈的容妃，這般失態的容妃還真讓人于心不忍，可再于心不忍，容妃也是將她當做了替死鬼。

沈清姀偏過頭，緩了口氣道：“那麼，你想要置皇后于死地，也是早早打算了的，甚至于，算計了我在內？”

“當然了，死太后一個怎麼夠？”容妃抹去下顎處的淚水，故作輕松道：“要是當初沒有皇后要進宮一事，本宮的孩子也不會成為他人的眼中釘，所以，太后該死，皇后也該死，至于你？”

“你懷的是雙生胎吧？”容妃忽然換了話題道：“你的確得寵，這樣的好事竟然連圣上都替你瞞著，生怕有人壞了心思殘害了你，可本宮當初呢？明明三個月都不到，本宮有孕的消息就傳了開來，怎麼不見圣上替本宮遮掩遮掩？圣上偏心如此，本宮當然想要攀扯了你一把咯。”

“不管是先前的青梅糕還是今日特意挑選了你侍疾，本宮見不得你過得好。”容妃癡癡一笑，干脆全都講明了。

第201章 熏香

沈清姀嘆口氣，無聲地望著坐離床榻極近的容妃，示意云墜過去。

云墜微微點頭，取了一旁擱置的冷茶，三兩下澆滅了裊裊升起的熏香，容妃不明所以盯著云墜做完此事，擰眉道：“怎麼，本宮說了這些話，你就沒什麼想問問的？還是你甘愿做本宮的替死鬼？”

“替死鬼？”沈清姀眉間舒展，突然指著床榻上的皇后道：“容妃娘娘，皇后娘娘昨日就挨不住你下的毒，已經去了。你恐怕還不知道吧。”

容妃一怔，瞳孔瑟縮：“你說什麼？”

“皇后，已于昨日，薨。”

沈清姀冷眼看著容妃怔忡半晌后失神一般撲到皇后跟前，不信邪似的去摸皇后早已涼透的身子。

她明眸沉靜如水，毫無感情般絮絮道：“因著皇后昨日就薨逝了，所以殿內擱上了冰，就連皇后床榻下方都放置了冰，不然夏日里，只怕會被你發現。

又因要逼真，皇后的妝面也是請宮中的老姑姑所化，看上去真是鮮活的很。”

“不可能，不可能。”容妃大概是魔怔了，用力揉搓著皇后的皮肉，直到敷面的一層珍珠粉下面露出皇后早已青白一片的肌膚時，她才愿意相信，容妃克制不住，嘶吼一聲，明明，明明她都替自已的孩子親自動手了，怎麼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容妃想起自已方才摳挖過死人嘴的手，不禁喉頭翻涌，生生嘔出幾口酸水來，她掙扎著問道：“這般拙劣的手段，為何本宮沒一早發現？”

“因為熏香。”

沈清姀踱步至容妃身邊，適才好聞的熏香味道現在早已聞不見了，以至于窗外闖入的夏風一吹，令容妃腦子更清醒了一點，她眼神略略迷茫一遭后很快恢復清明，原來是香，原來是香有問題。

沈清姀也不愿再有所隱瞞，事到如今，容妃的真面目她是看的一清二楚，可深宮是吃人的野獸，要是沒點子算計與心機，容妃又怎麼能做到妃位，沈清姀內心唏噓后，垂下眼簾道：“你利用蔣貴妃，用她身邊的宮人去挑撥皇后與太后的關系，這一手很有意思。你也的確手段利落殺了皇后身邊的錦屏，只因蔣貴妃尋來的藥是你親自送到蔣貴妃身邊的，所以凡是接觸過此藥的人，你一個都不愿意留，不過，那個失足的小太監，是個意外。”

“那小太監是個聰明人，知道自已辦成這樣的事，背后之人恐怕留不下自已，所以將此事中涉及到的所有人全都記在了自已里衣內側，也正是因為這樣，你宮里頭的一個灑掃宮女的名字留在了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