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蕭祈好似找到了宣泄口一般,止不住話頭:“朕該謝謝你,雖然不清楚你在太后面前說了什麼,但好在,十五那日,朕親自在慈安殿給她燒了佛紙,經文,她這輩子不能以朕的生母之位呆在慈安殿,是朕的遺憾,可換種方式,朕竟然也覺得高興。”
蕭祈似乎是真的高興,沈清姀貼著的胸骨之下發出震動,她不動聲色抬眸窺一眼蕭祈。
帝王做到蕭祈這份上,有太多的無奈和心酸,他時刻要端著一副如常臉孔面對他人,同樣,面對或許手刃他生母之人,也要做到笑臉相迎。
沈清姀望見蕭祈眼中有一瞬間的茫然和傷感,他或許在想昭貴姬,又或許在想太后。
沈清姀不想打擾他,初秋帶起的風透過百格窗進入,輕輕撩動青紗帳,沈清姀周身泛冷,慢慢環住了蕭祈腰側,心尖微微悸動。
蕭祈低頭,看見沈清姀收緊的手腳,呵笑一聲,低頭吻去。
半晌后三字所替代:有話說
第106章 單打獨斗
第二日天色微微破曉,雨露披著星辰囫圇滾下綠葉,驚擾到一夜好眠的叢花。
皇城中起得最早的宮人已經喝上了一碗碗稀粥,搭配著饅頭小菜,即將開啟忙碌的一天。宮道上多的是揮汗如雨,掃除塵土的小太監,他們凝望前頭一整排太監分散去各個宮里,期望著有一天自已也能丟了手中笤帚,成為他們的其中一員。
瑤華宮,卯時還未到,陳福的瞌睡蟲早就不知道飛往哪去,他悄聲喚了喚殿內,豎起耳朵留意殿中的動靜,生怕蕭祈一個不當心拉著沈清姀重復昨日晚間的荒唐事。
昨兒晚間,明明殿內聲音消失了一會兒,不曾想,沒個半盞茶的功夫又來了一兩次,陳福暗暗咋舌,這姀貴嬪果然得寵,饒是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也不見圣上與哪一位能胡鬧這麼多次,可不就是為著圣上喜歡麼?
陳福的擔心并不是沒有道理。
青紗帳內,沈清姀裸露的肩頭傳來濕漉漉的感覺,她睡夢呢喃中選擇換個姿勢,但全身酸痛,香,軟之處傳來的異樣感覺,讓她很快挑開眼皮。
面前是朦朦朧朧一個黑色顱頂,沈清姀嗯一聲,倒是讓蕭祈停下了動作。
他抬頭,似笑非笑睨一眼沈清姀一大早狀況外,并無往日清明的眸光,蕭祈舔舔唇側,還想繼續,卻被單只布滿青紫斑痕、曖昧吻痕的手臂橫插進來,阻擋了他內心深處的想法。
蕭祈嘆氣,意猶未盡撐著胳膊,探身在沈清姀未著脂粉的臉頰上輕輕一碰,沈清姀詫異睜大眼睛,里面的不知所措和驚疑不定不像是裝的。
她猛然回憶起昨日晚間,不知道是因昭貴姬一事忽而對蕭祈生了些心軟,還是那樣溫馨旖旎的氣氛讓她松懈了心神,全身上下不可言語的紅痕處處提醒著沈清姀,昨日她與蕭祈荒誕一夜的事實。
沈清姀出神間,蕭祈已經披著外衣起身,讓人進來伺候。
忍冬趕忙進來,倒是打斷了沈清姀發呆,她亦在忍冬的伺候下換好宮裝,只是一頭青絲還披散著,用綢帶束發,垂落在楊柳腰處。
沈清姀朝陳福微微點頭,接過他手中的腰帶,玉佩等等蕭祈所用的一應物品,先是欺身靠近,將腰帶懸掛在蕭祈身上,再是指尖向上游走,整理好里側、外側衣物,然后腰帶上的玉扣一響,轉身接過龍紋玉佩和一串黑玉串珠。
黑玉串珠在手上沉甸甸的,沈清姀只覺眼熟,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蕭祈見胸前之人半晌沒有見過,低頭,瞄見沈清姀白皙下巴和紅潤朱唇,他順著沈清姀的眼神望去,突然開口道:“這串黑玉珠,是她送給朕的十歲生辰禮,朕之前一直將它放在勤政殿,束之高閣。直到那日,朕才將它取了出來。”
“太后娘娘知道這串玉珠的來歷嗎?”沈清姀鬼使神差般問了一句,問完有些后悔。
但蕭祈可沒給她后悔的機會,他悄悄揮手讓宮人出去,湊近沈清姀頸項,呼出的熱氣好比昨日二人癡纏時青紗帳內的紅浪。
蕭祈低沉的嗓音如潺潺流水,淌過沈清姀心間:“你在擔心朕?沈清姀,從前朕還是王爺時,還能在慈安殿聽得你對朕關心一二,如今想來,那已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啊。”
蕭祈說完,握住沈清姀的手,將那串黑玉珠掛在腰帶之上,沈清姀猶是感覺到自已一顆心怦然跳動,面龐即是浮上一層霞色。
蕭祈所說從前之事,她當然沒忘,那時,他年少成王,不諳世事,出入慈安殿仿佛游龍般自由自在,她是宮女,情竇初開,能得王爺另眼相看,也曾懵懂無知中稍稍動過春情,也悄然睨著玉樹臨風之少年,暗自紅了臉。
可越長大,越清楚,他日后是帝王,她卻只能是宮女,后宮妃嬪,縱然享有榮華富貴,但卻讓她望而生畏。
所以,不用王姑姑提醒,沈清姀自已就愈發和蕭祈保持距離,塞進她手中的糕點也讓她悄悄喂了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