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也是讓本宮好笑啊,皇后娘娘與圣上成婚許久,怕還是做著要與圣上白頭偕老的夢罷。”
“娘娘真是愛說笑。”梨云輕瞥一眼賢妃衣擺處花團錦簇樣式的繡花和用五彩絲線繡的兩只雙宿雙飛的彩蝶道:“古往今來,有多少帝王是能與原配皇后白頭偕老的,那都是少之又少,皇后娘娘年紀輕,怕還是看不明白眼前光景。”
“是啊。”賢妃揚了揚下巴,朝慈安殿的方向冷笑道:“除非那位死了,圣上才能對皇后娘娘放下芥蒂,可憐啊,可恨啊。可憐皇后遲遲不明白這個道理,可恨啊,她還想著爭本宮的恩寵。其實本宮也不貪心,只要本宮平安生下孩子,只要本宮能當上皇貴妃,位同副后,或許本宮還能將圣上還給皇后娘娘,不過現在嘛,本宮手中還沒實權,當然不能舍棄恩寵咯。”
賢妃慢悠悠說著話,就好比夏日里滾燙的湖面上輕掠過一陣風,風過無痕,無人知曉。
夏日夜里的風猛烈,消息很快吹進了慈安殿,太后當即怒擲了手邊盛放安神湯的青花白瓷碗,黑色湯藥飛濺一地,濃郁的氣息充斥在密閉的空氣中,難聞的很。
落月顧不上會臟了自已裙衫,立刻跪下道:“太后息怒。”
太后胸口不停起伏,飛速捻著佛珠道:“你再仔細說了,為什麼圣上都答應去皇后宮里了,還能這個時辰回了勤政殿,皇后身邊的人怎麼傳了消息來的,說清楚!”
落月身子低的更低,回憶道:“仿佛是為了賢妃娘娘生子后會晉封的事兒,皇后娘娘口不擇言下說了句要看賢妃娘娘生不生得下來,有命沒命當的話來。
圣上當場發怒了,隨后頭也不回離開了鳳鸞宮。”
“又是賢妃!”太后目光陰沉如水,含了縷縷寒氣道:“皇后沉不住氣,哀家能理解,只是賢妃…她腹中龍子是不能留下了。否則,一旦過了七個月,就算落胎都或許能保其一命!哀家絕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太后。”落月心頭凜然一驚,倏地抬頭,可太后沉沉看向她的目光驟然壓得她抬不起眼,她只收了視線,盯著太后繡尖鞋面上的一朵凌霄花,惴惴不安道:“太后您的意思是?”
“哀家等不起了。今日沒能落了賢妃的胎,恐怕讓姀貴人再次出手,反倒會讓她提心吊膽,更加壞了哀家的事兒。”太后掃一眼跪在地上的落月,柔了聲音道:“落月啊,哀家現在才覺得,你聰明過人,辦事可靠,你過來,哀家有事兒叮囑你。”
落月一顆心慢慢墜下去,可還是聽話的跪走到太后身邊,聽著太后細細交代了事情。落月越聽,越忍不住拿手掐了自已大腿內側的軟肉,好讓自已牢牢記住太后說得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好比錐心刺骨,刻骨銘心。
第七十七章 失去
落月出來時,散霜正等在廊下,身后薄薄一影子恰恰與黑夜融為一體,她一眼就便看見落月膝蓋處很大一片臟污,整個人也是心事重重的樣子,似有陰霾籠罩在其上空,散霜垂眸,繼而轉回廊下,輕聲道:“落月,你這是怎麼了?”
落月心一緊,慌亂的眼神四處亂瞟一通才發現散霜的身影,她佯裝鎮定道:“無事,只是給太后娘娘的安神湯藥撒了。
今兒既是你守夜,我就先回去了。”
落月說完,急匆匆路過散霜,慌亂間頭上的菱花珠也跟著一顫一顫的。
散霜笑笑,讓開了面前的路,只是眼眸跟隨著消失于拐角處的落月,藏起其中的一絲猜忌,她若有所思般撩了簾子進了內殿,伺候太后睡下。
次日一早,皇后的鳳輦遮天蔽日般從各路妃嬪眼中離開,賢妃暗暗啐了一口之后也率先回宮,其余妃嬪走路的走路,乘坐小抬轎的小抬轎,也都陸陸續續往來時的方向離去。
沈清姀落在了最后,她淺青色裙衫好比盛夏里的一目翠綠,風用力吹鼓起裙擺之下是纖腰如細柳,青玉色雙瓣蓮耳墜子晃悠出一抹耀眼,沈清姀放緩了腳步,身后有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忍冬睨一眼道:“小主,是皇后娘娘身邊的錦屏。”
沈清姀狀似無意停了下來,下一瞬,錦屏氣喘吁吁沖到了二人面前,行禮道:“姀貴人請留步,皇后娘娘交代了,請貴人前去慈安殿一趟。”
錦屏說完,喘著粗氣低頭,沈清姀訝然道:“皇后娘娘可有說是有什麼事兒嗎?我一個貴人,沒有太后娘娘傳召,不可貿然前往慈安殿,不能擾了太后娘娘清靜。”
“這是皇后娘娘交代的,具體是什麼事兒奴婢也不清楚,貴人還是去吧,否則,皇后娘娘會怪罪奴婢沒有將消息傳給貴人的。”錦屏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說皇后讓沈清姀去慈安殿。
沈清姀心有疑惑,卻也知道皇后現在沒有害她的理由,料想錦屏也沒有假傳消息的膽量,沈清姀與忍冬對視一眼,相繼從對方眸中讀出了三分思慮,事已至此,無端猜測也是無用,倒不如走一趟慈安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