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是借著巧煙的嘴要告訴陸昭儀,當年陸昭儀小產恐怕另有蹊蹺?也對,像巧煙這種人,一定會將剛剛聽到的話一字不落的告訴陸昭儀,小主這是在陸昭儀心中埋下了種子啊。”
“對。巧煙或許聽不懂,但陸昭儀肯定聽得懂。”沈清姀慢慢支起身子道:“若當年能平平安安生下孩子,陸昭儀現在起碼也是妃位。我不信她心中沒有懷疑,只是手不夠長而已。”
“可小主,單單憑這一句話,夠了嗎?”忍冬不免懷疑道。
沈清姀瞄一眼窗外,長嘆一口氣道:“我只是在賭陸昭儀會有一絲惻隱之心,也賭陸昭儀會想要借助賢妃,從而查清當年真相。忍冬, 將那藥留下一半的藥量,明日我帶在身上。”
“好。”忍冬頷首,去銅鏡前方妝屜底下抽出一層暗格,里面靜靜放置著那副流光溢彩的頭面 忍冬小心翼翼取出,又抵住下層梨花木板,露出最底層,伸進去一個手指。
一小包藥粉被黃紙包著,打開,忍冬回頭望一眼沈清姀,轉頭將一半的藥量倒入旁邊茶水中,即刻無影無蹤。
做完這一切,忍冬收拾好桌上茶杯茶壺,去偏方替換了巧煙來內殿。
夜深人靜,忍冬端著文盤途徑廊下,一整壺茶水全都被澆灌到了灌木叢中。
第七十章 端午
端午這一日,宮中熱鬧非凡,成群結隊的宮婢來往間裙衫飛舞,形成片片彩云,尚儀局得圣上與太后之命,選了靠近御花園南側的聽風閣做宴,聽風閣位于荷花池畔,南北通透,四面用十余扇雕花漆銅木門對外隔絕,可一打開,帶著荷香幽幽的晚風無不讓人心曠神怡。
宮女們腳跟貼著腳跟進來,給在場已經到了的妃嬪奉茶,她們腰間佩戴的五色香囊中是清香四溢的芒草和桔梗,沒什麼香味兒,只是戴著圖個好意頭。
賢妃挺著肚子一早就到了,她接過梨云遞來的茶,冷笑一聲道:“今年的端午節宴倒是辦得像模像樣,也不像先前兩年的,不成體統。也對,什麼樣的事兒就該什麼樣的人辦。”
梨云瞧一眼四周,甚至還有宮中伶人等在殿外,她立即賠笑道:“娘娘說得極是,皇后娘娘不懂宮中歷來的規矩,想必從前在家中也沒接觸過,這端午節宴哪能隨便糊弄,瞧瞧今年,才像樣呀。娘娘站著累了吧,奴婢扶您過去坐。”
梨云替賢妃撤了茶,找了個四面通風的位置坐著,手中的六菱紗扇輕輕搖著,陪賢妃一同望著進進出出的妃嬪與宮婢。
賢妃有孕后,脾氣愈發怪,這會兒看著穿梭在殿內的妃嬪,陰沉著臉道:“今兒的端午節宴也算是過完年后頭一次,也不知位份上會不會有什麼變動?本宮前幾日與圣上說話,圣上明著沒說什麼,可那意思怕不是顧慮著太后不同意,也便就此作罷了。真是辛苦本宮有孕一遭,難道真要等十月期滿,龍子落地,才能更上一層?”
賢妃的肚子已然快六個月,大概是孕前期不能好好將養,等到賢妃吃得下東西,又遵照醫官囑咐不停的進補,才快六個月的肚子,看著竟是要同七八個月大的肚子一樣了,賢妃這一段時日是有苦說不出,照理,這個月份,胎像也應該穩固了,可賢妃時不時底下還有落紅,除了日常需給皇后請安,她是非必要不出重華宮。
可要承受的苦遠不止這些,日日浮腫穿不上鞋子的腳和每每夜間被壓住喘不上氣的感覺,還有日日腰酸背痛的苦不堪言,賢妃一日一日忍受著,只為了腹中的孩子,只要這個孩子生下來,她就能壓皇后一頭,也決定將來她在后宮的地位。
她就不信,太后能保皇后一世。
梨云聽得賢妃語氣中的狠厲,趕忙寬慰著順一順賢妃的話道:“娘娘您可不能動氣,醫官說了,您現在最忌諱的就是多思多想,您得為著肚子中的龍子著想。等到腹中龍子平安降生,就算太后有心阻撓,也不能違背宮中規矩啊。您還怕不能得償所愿嗎?”
賢妃長呼一口濁氣,盡量平息心中不忿,或許真有母子連心一說,賢妃一動怒,腹中孩子便不安定,她慢慢拂上肚子,手腕上前不久陳福才送來的赤金鑲嵌雙扣鐲輕輕擱在高聳之上,賢妃轉眼氣定神閑道:“是啊,妃嬪生子,按照規矩,位份上得上漲一級,哪怕太后不同意,只要本宮平安生下孩子,就不愁沒有當貴妃的那一日。”
“是了,娘娘您能這樣想就最好不過。”梨云應承一聲道:“娘娘,時辰差不多了,還是去宴席上等吧?太后與圣上,還有皇后,即刻就到了。”
“本宮胃口本就不好,尚食局的人還專門挑了些油膩葷腥的做,更是吃不下一點。”賢妃撐著后腰站起來,睨一眼殿外,慢慢至席間坐下,底下的妃嬪見賢妃落座,也就行了禮,各自坐到相應的席位上。
三三兩兩的說話聲在殿中響起,沈清姀本搖著團扇扇風,打量聽風閣內的陳設,頭頂四面雕梁畫棟,彩繪的嫦娥仙子懷抱玉兔欲往蟾宮而去,也不知是欺騙了世人情非得已吃下不死藥,還是瞞天過海一人得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