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祈眉眼間帶著笑,似乎真如他自已所說,有好事發生。
太后被他這樣的情緒所感染,欣然道:“去吧去吧,讓哀家身邊的人服侍你去。”
太后瞄一圈四周,笑道:“清禾你去吧,你知道圣上喜歡什麼茶,正好也讓人選好了泡去。”
“是。”沈清禾放下銀筷,忍冬自然而然跟著她走了。
蕭祈似笑非笑把玩著腰間的玉佩,眼神卻一直留意著沈清禾方向的動靜,直到茶盞磕碰的聲音傳來,蕭祈立刻朝著太后行了個禮,大跨步去了庭院中,沈清禾眼角余光瞥見,叮囑了忍冬兩聲,自已則跟在蕭祈身后。
瓊花的香味遠遠要比稍矮一些,藏在灌木叢中的花枝要濃一些,僅僅是單棵的瓊花就能依靠自已滿樹的芬芳讓人心神向往。蕭祈站在樹下,云白色玉冠下束發的黑色發帶隨風起舞,他身姿如松,背手而站,問一句道:“這株瓊花種下有多久了?”
沈清禾目光怔愣,顯然沒料到蕭祈會突然問這個,她回想道:“這是太后娘娘入住慈安殿后的第一年種下的,太后娘娘說瓊花純白無暇,可媲美玉,又淡雅高潔,所以特栽種了一株。”
“淡雅高潔。”蕭祈仰頭看這株生長得極好的瓊花:“瓊花即瓊華,母后的慈安殿當然能算得上是后宮中為數不多讓人尊敬的地方,你說是嗎?”
沈清禾抬眸恰好與其四目相對,一陣暖風拂過,蕭祈眉間舒緩,可眼底的嘲諷卻怎麼也壓不住,他回頭望向沈清禾的同時,慢慢收斂起一些,可沈清禾瞧得真切,她心下一顫間像是觸及到鋒利的尖刀,失措般低下頭去:“圣上所言,是與不是,都在圣上心中有答案,奴婢不敢妄加揣測。”
蕭祈定定看沈清禾,眸底的嘲諷逐漸被淡然的笑意所取代,她沒有直說圣上所言皆是,也沒有搪塞推脫說不知道,只是告訴自已,是與不是,一切他心中自有答案。
蕭祈忽然心情大好,沖著沈清禾身后的小宮女要茶。
沈清禾讓開了面前的位置,見那小宮女粉尖的耳朵在面前一晃而過,顫顫巍巍端著一盞滾燙的熱茶就要往蕭祈面前湊,也不知小宮女是陡然慌了神,還是心不在焉,又或是腳底的水洼令她足下打滑,整個人猛地往前一撲。
千鈞一發之際,所有人愣在了當場。
沈清禾瞳孔急劇收縮之下,手上動作要比腦海中閃過的七七八八都要快,她一把拉開小宮女,一把伸出手去擋了一下。
“哐當。”
茶盞摔碎在蕭祈面前,飛揚的水珠只沾到了他的鞋面,陳福從不可控制的局面中回神,慘白了一張臉驚呼一聲,攔在了蕭祈面前:“圣上當心!”
可蕭祈仍舊站在原地,他的目光被沈清禾燙紅的手所吸引,沈清禾本就白,擋得那一下使得滾燙的茶水全都澆在了她手背,不一會兒,泛起的紅色蔓延至整個手掌,異常恐怖。
她面色白了三分 ,額上薄汗細密密一層,可想而知有多痛。
蕭祈跨前一步,握住沈清禾的手腕,厲聲道:“先顧著自已不會嗎?來人,還不拿膏藥來。”
蕭祈握得很用力,沈清禾當下忍不住嘶一聲,卻發覺手腕上的勁兒一下子小了很多,她眼見著庭院中慌亂起來,立刻掙脫蕭祈的手,攔住焦急萬分的忍冬道:“別去!太后還在用膳,別驚擾到了太后。”
忍冬步子一時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蕭祈氣極,還想言語,沈清禾登時跪在他面前,鎮定道:“圣上恕罪,奴婢對新來的小宮女教導無方,以至在圣上面前失儀,還請圣上寬恕。奴婢的手不要緊,要緊的是太后馬上用完膳了,還請圣上不要將此事放在心上。”
話到后來,沈清禾聲音低下去幾分,甚至隱約能聽出她最后的懇求意味,這麼多年下來,她循規蹈矩,犯的錯一只手都沒有,可沈清禾沒由來的心慌,只因蕭祈方才握住她手腕的掌心溫度,要比滾燙的茶水來的更讓人難以接受。
蕭祈怒容漸漸收了,他咬牙間意識到,沈清禾是宮女。
蕭祈繡滿祥云的袖子一甩:“自已去處理。”
第二十八章 孕
沈清禾后背冒出一陣冷汗,直到蕭祈回了內殿,她才白著面色倚靠忍冬起來,忍冬紅了眼眶,邊扶著沈清禾到一旁用涼水沖洗了手背,邊疾言厲色沖著嚇傻了的小宮女道:“只不過讓你端茶,這點子事兒都做不好嗎?你來了慈安殿也不是只十天半個月了,若做事當如此,即刻攆出宮去。”
“姑姑恕罪,姑姑恕罪。”小宮女唇瓣顫抖起來,身子抖如篩糠,立馬跪在地上磕頭認錯:“奴婢只是太緊張了,奴婢不是有意的,姑姑恕罪啊。”
沈清禾碰一碰燙紅的手,適才皮肉綻開和刺痛的感覺少了許多,顏色也從通紅變成粉紅,可實際如何,得過一段時間才知道。
她是個極怕痛之人,方才不過礙著蕭祈在場,勉強還能忍住,此刻人不在跟前,沈清禾眼尾都紅了,她極其認真的又用水沖洗著,只在小宮女開口求饒的時候微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