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腳剛走,后腳隔壁包廂走出了一面容帶紗的女子。
此女子的身后,跟著的正是巧兒。
只聽她上前道:
“小姐,你也看了,老太太幾萬兩的銀子都愿意拿出來,若是她當真心疼您,當日你從侯府離開時,她又怎麼會不知道你去了城南會受苦,竟是半點銀子不愿意給你準備花用,還故意扮好人,裝作將你送走的樣子,將一切臟水都推到了謝氏的頭上,就是為了摘除自已,用你來對付謝氏罷了。”
巧兒為了讓顧明珍徹底相信所有的壞事都是侯老太太干的,可謂是不遺余力。
她不這麼賣力不行啊,自已一家老小的性命可都攥在別人的手里。
而且,她家小姐自從經歷了那場大火之后,整個人變得陰沉了許多。
最稀奇的事,這幾日生活在她一個奴婢的家里,自家眼高于頂的小姐,竟然半分苦累也不叫,心態平穩地接受了。
這轉變看得巧兒可謂是十分心驚,以前的小姐十分簡單,什麼想法她一眼就能看出來。
可現在的小姐,她實在是琢磨不透了。
但不管如何,背后之人交代的任務,她總要先完成的。
只可惜,這一番下來,顧明珍也沒什麼反應,僅僅冷冷道:
“走吧,回去了。”
丟下這麼一通話后,便留下一臉莫名的巧兒,也不知道小姐有沒有將話聽進去。
但此時,她也知道,不能再刻意說些什麼了,雖然抹黑老太太的那些話也都是事實,但繼續說下去,恐怕就要讓小姐懷疑了。
畢竟,現在的小姐,可比以前可怕多了。
巧兒跟著顧明珍一路回到了自已的家中,眼看著自已家中一片破爛臟污,連自已這個在侯府住慣了的丫鬟都無法忍受下去,她家小姐不僅沒有絲毫嫌棄,反而十分淡定幫著家里做起了農活。
巧兒對現在小姐的轉變實在太詫異了,以前是多麼眼高于頂的一個人,現在竟然還能幫著做農活,雖然做的不夠好,但那可是侯府以前金尊玉貴養著的大小姐啊。
“小姐,你快放下,這些活交給奴婢來就可以了。”
也不知道奴婢這兩個字怎麼就刺到了顧明珍,只見她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一臉諷笑道:
“巧兒,如今我已經不是侯府的大小姐了,親祖母想要我的命,只為設計一個外人,親娘表面對我好,但為了自已的利益,還是默許了老太太的行動。”
說罷,巧兒只感覺顧明珍的臉上陰沉之色越發明顯,看得她都有些懼意。
“巧兒,你說侯府的老太太為什麼一定要對付謝氏,甚至不惜毀了親孫女的性命也在所不惜,是因為謝氏借著謝家的勢,強行拆散了我娘親和爹爹的原因嗎,她這是為了報復?”
巧兒聽得心驚肉跳,只覺得自家這位大小姐當真不一樣了,以前她是一個從不會思考的人,說話做事完全憑借自已的心意,現在卻懂得思考其中的道理了。
可見這一場變故,當真讓她成長了許多。
“小姐,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見巧兒一臉欲言又止,顧明珍卻只諷笑道:
“沒有什麼當講不當講的,你也別怕傷了我的心,巧兒你知道嗎,當你親眼看見一個你以為很疼愛你的親人,僅僅只為了設計一個外人,便想將你活生生燒死的感受嗎,那種遍體生寒的感覺我已經體會到了,往后再也沒有什麼事情能傷到我了。”
讓顧明珍一下改變的并不僅僅是經歷一場生死那麼簡單,而是她所有的信仰和三觀在那一瞬間全部崩塌。
以前的顧明珠以為自已生來嬌貴,所有祖母寵愛,爹爹和娘親也嬌寵,認為這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
所以,謝氏對她的好,她是一點都不屑的。𝙓ł
在她心里,謝氏才是個惡人,是那個阻攔了她娘親和爹爹成親的惡人。
如若不然,她早就成了侯府名副其實的嫡長女了。
所以,她無論怎樣對待謝氏,都是謝氏應得的報應。
可有一天,她自以為親密的親人成了要殺她的劊子手,那種震驚,委屈,還有恐懼一下襲來,她才第一次意識到,自已以前的認知有可能錯了。
祖母平日和藹可親,娘親也是位溫柔的人,若不是自已經歷過那場大火,誰又敢相信,他們會為了區區算計,要燒死他們的親孫女和親女兒呢。
既然他們連與他們血脈相連的親人都能下狠手,那麼這麼多年,他們一家和謝氏的爭斗中,當真是無辜嗎?
“小姐,其實奴婢以前也以為是謝氏搶了小姐您娘親主母的位置,可小姐你還記得,你被救下后,我也被關在柴房嗎,那時我聽到老太太身旁的孫媽媽和別人討論,說……”
巧兒咽了咽口水,有些不敢明說。
顧明珍卻被吸引了注意力:“到底說了什麼?”
“說小姐您這次落水,是學了自已親爹和親祖母的作風,咱們府的老太太和世子當初為了娶一位高門主母改善侯府的困境,就是設計謝氏落水,然后世子假意相救,壞了謝氏的名聲后,她不得不嫁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