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他微微松開了手,冰敷差不多了。
樓阮的額頭上多了幾分水汽,有水珠順著她的額頭往下滾。
有只修長的手伸出,從桌角的黑色餐巾紙盒中抽出了兩張紙,將它們帖在了她額頭的水珠上。
水珠洇濕了紙張,也稍微擋了一下她的視線。
樓阮“咦”了聲,“大學選修?”
她伸手掀開蓋在額頭上的紙巾,莫名有些像掀蓋頭,掀開的一瞬間就對上了謝宴禮睨過來的眼,她頓了一瞬,又轉頭看向了那幾本書,還是沒有伸手去碰。
在別人沒有明確說明的情況下,她一般不太敢去碰別人的東西。
樓阮重新看了一下那幾本書,《西方美術史》,《中國傳統壁畫》,《中國非遺傳統美術與技藝》、《世界美術名作二十講》、《素描教程》……
樓阮好好數了一下,他們大學的選修學分總分是八分,一門兩分,四門選修課剛好修滿選修學分。
倒是是可以多選,但是一般人不會多選……
這幾本加起來可不止四門選修課了……
她有些難以置信,看著謝宴禮問道,“這麼多,你是大學選修是全都選了美術嗎?”
因為她專業就是美術,所以除了必要的,她選修一科都沒有選美術相關,全都選的別的。
而且她大一下學期就搬了出去,除了上課基本不去學校,所以并不知道謝宴禮還去他們學院上過課……
她還想著美術學院和謝宴禮他們那邊離得比較遠可能沒什麼交集,沒有謝宴禮還選修過美術課程,經常去她們那邊。
第71章 也許是想提前認識夫人
謝宴禮垂眸看她。
她坐在他的椅子上抬著頭,額間的紙巾被拿了下來,原本被蓋住的地方泛著淡淡的緋紅。
那雙清澈的眼抬著,濕漉漉的,像森林里無害的小型動物,好像稍有風吹草動,那雙瞳眸里就會露出驚惶的情緒。
謝宴禮看著那雙眼睛,頓了兩秒。
坐在面前的人抬著頭,又問道,“全選修的美術的嗎?”
謝宴禮手上拎著透明的冰塊袋,細細的水珠沁在袋子的外層,緩緩順著袋子滾落而下。
他波瀾不驚地抬手,從紙巾盒中抽出紙巾,拂過另一只手,將指尖冰涼的水珠擦拭干凈,語調漫不經心,“嗯,都選的美術。”
“你們學院,”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中肯地評價道,“挺漂亮。”
樓阮看著他那些書,雖然已經想到了,想到了他選修會全都選美術相關的可能,但他真的說出來,她還是有些驚訝的。
“怎麼都選美術,你對藝術很感興趣?”
樓阮微微仰著臉看他,覺得不太像啊。
這人怎麼看都不像是對藝術感興趣的人。
總覺得這種理工男應該更喜歡什麼機械啊,運動啊……那種類型的。
謝宴禮隨手把已經開始淌水的冰袋放在手邊,碎冰碰撞,發出細微的聲響。
他垂眼看她,慢條斯理擦著修長的指節,語氣云淡風輕,“誰知道呢,也許是預感到我未來的太太是美院的,所以想去提前認識一下?”
樓阮聽后不由瞇起眼睛,雙眸彎成兩弧月牙,低低笑了起來。
不得不說,謝少是有點幽默在身上的。
她認真想了一下,抬起亮晶晶的眼睛,半開玩笑似地說,“那我應該是少了點預知未來的天賦,錯過了和你提前認識的機會,怪我。”
也是她人際關系太差,謝宴禮這種風云人物去他們學院上課都沒人和她分享。
頓了一下,不等謝宴禮說話,她又問,“我們學院的選修課好玩嗎?”
謝宴禮垂著眼睛,干凈明晰的手指微微曲起,手上被冰水浸濕的紙巾被他折了起來,像是在認真思考似的,最后點了點頭,“還行。”
“你當時選修的什麼?”
被折成豆腐塊的紙巾被放在手邊,他漆黑的眼睫,那張招搖攝人的臉上好似多了幾分不一樣的惑人感。
就連發出來的聲音也異常好聽,像上岸的海妖在誘哄岸上的人類。
“嗯?我當時的選修?”樓阮抿住唇,微微往后靠了靠,腦袋靠在他的椅背上,“是很常規的,行政管理,日才與溝通,公關關系啊什麼的……”
謝宴禮點了點頭,微微和她拉開了距離,把一旁的冰袋隨手丟進了垃圾桶。
樓阮:“……”
她說錯什麼了嗎?
怎麼覺得,他好像有些微妙的,不高興。
可是為什麼啊,她這課程選的,不是很常規嗎。
這有什麼可不好高興的……
是因為她沒有選生物相關嗎?
樓阮認真想了想,抬起眼睛飛快看了一眼謝宴禮的臉色。
他垂著眼,在擦拭桌上殘存的水珠。
細碎的黑色額頭發落了下來,看不太清楚神色。
雖然看不太清神色,但樓阮還是可以感受得到,他現在心情不大好。
雖然讀書的時候也選了日才與溝通,但她好像是不管怎麼學都不太能自如地和人溝通,每次和人說話,尤其是和不熟的人說話的時候,她都要做足心理建設。
在認識謝宴禮之前,她和人輕松開玩笑的次數,甚至可以伸手指頭數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