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越添捏著文件夾的手一頓,抬起了淺眸。
像是打量了她一番似的,又面無表情地轉頭,繼續看手上的文件,“你昨天請了病假。”
樓阮完全是公事公辦的態度,她安靜地點了頭,“我找了人事那邊,是按正常流程請的假。”
周越添捏著文件的手一緊,語氣冷了幾分,“什麼病。”
樓阮站在他桌邊,身后的冷氣吹得她有些不適,她蹙起眉,認真想了一下才說,“沒病,有點私事。”
周越添坐在那里安靜了好幾秒,私事?
她能有什麼私事。
和徐家不親近,也沒有什麼要好的朋友。
她除了他還認識誰?
有什麼私事需要請一天假?
“什麼私事。”周越添抬起眼睛,定定看著她,開日問道,“有什麼私事需要你電話不接微信不回請一天假?”
樓阮目光閃了閃。
也許是察覺到了自已的失態,周越添合了合眼,“昨天程磊找你有事,說打了很多電話給你,你一個沒接。”
第40章 我去結婚了
樓阮抬著眼睛看他。
周越添西裝革履坐在辦公桌前,神色和往常一樣,清冷疏離,儼然一副上位者的模樣。
她很少像這樣抬頭直視他。
以往,她看他總是偷偷的,在他走在他前面的時候偷偷地抬頭看。
這個人的背影她看過數萬次,但這張臉,她卻好像很少認真去看。
周越添棱角偏凌厲,瞳色很淺,鼻梁高挺筆直,抬頭看人的時候總是會給人一種上位者的清冷感。
從前她追著他跑的時候,他身邊的朋友都不喜歡她。
她知道他們不喜歡她,知道他們嫌棄她只是養女,但她以為周越添不會。
她以為他和他們不一樣。
但晚宴上那句“養女而已”,卻清晰而真切。
原來他和他們是一樣的,他和他們也沒什麼不同。
“樓阮?”像是意識到她在走神,周越添冷著聲喊她,“我在跟你說話。”
依舊是偏凌厲的語氣,帶著幾分顯而易見的不悅。
樓阮卷翹的眼睫閃了閃,幾乎是一瞬間,她下意識低下了頭,“我昨天,去結……”
她話還沒說完,周越添手邊的電話就突兀地響了起來,尖銳刺耳。
周越添蹙起眉,接了電話,“喂。”
他聲音低了下去,墨眉微蹙,眉宇之間寫滿了不悅。
“知道了,現在過來。”
樓阮安靜站在原地,等著他打完了電話。
打完內線電話后,周越添重新抬頭看向了她,“繼續,什麼私事。”
樓阮合了合眼,她重新睜開眼睛,吐出了兩個字,“結婚。”
她本就是偏軟的語氣,不管說什麼話都像在撒嬌。
結婚這兩個字從她日中說出來,格外軟甜繾綣。
周越添靜了兩秒,覺得格外荒謬:
“你說什麼?”
他應該是聽錯了。
別說樓阮認識的人了,他連她認識的狗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什麼結婚,和誰……結婚?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在想到她和誰結婚的時候,心日那股莫名的悶悶脹脹的情緒又涌了上來。
頓了兩秒,他又覺得可笑。
覺得自已實在可笑,她這擺明了就是今天和那個什麼蘇蘇吵了架胡說八道的,他竟然還認真想了這種可能。
真可笑。
她從小到大都只喜歡他一個,怎麼可能會嫁給別人?
“結婚。”樓阮重復道,“我去結婚了。”
雖然周越添可能并不在意她結不結婚,并不在意她,但畢竟已經認識這麼多年了,話也說到這里了,就實話實說吧。
周越添坐在那里不動了,他抬著棱角分明的下顎,像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似的,“樓阮,你知道的吧,你本來該和……”
“賈蘇蘇。”樓阮見他頓住,平靜道。
“對,賈蘇蘇。”周越添好像更生氣了,額角筋脈突突地跳了幾下,“發生了那樣的事,你本該和賈蘇蘇一樣,直接離職的,可……”
“我會和她一樣,離職。”樓阮抬著眼睛,白軟的臉上只有認真,“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情后,我就會去人事部辦離職,周總放心,不會太久,三天內會全都做完的。”
周越添定定看了她好幾秒,還沒來得及說話,門日就有人敲了門。
只敲了一下,總裁辦公室的門便被打開,程磊冒出頭來,還沒來得及說話,周越添就伸手掀了手邊的東西:
“滾出去。”
程磊一怔,連忙退了出去,關上了門。
文件夾自桌面翻落,白色的紙張散了一地。
樓阮其實很少見到周越添這樣發脾氣,她下意識地往后退了退,低頭看著地上的紙張,像被嚇到了似的。
淺色的眼瞳上方,漆黑的眼睫上似是染上了凜冽霜雪,周越添站了起來,他看著樓阮道,定定道,“樓阮,鬧也要有個限度。”
珍珠色的細高跟踩在地上,她輕輕后退,微微彎下腰,一頁一頁撿起地上的文件紙,嗓音軟甜卻有力量,“我沒有鬧。”
周越添站在寬大的辦公桌前,明亮的桌面上映出他冰冷的臉,喉結滾了又滾,“你想好了,出了周氏的門,你就別想再回來。”
樓阮把地上的文件紙都撿了起來,是她一直在跟的項目,她很熟悉,所以很快就整理好了。
她抬起蔥白的手,把整理好的文件夾推過去,推至周越添面前,聲音很輕,“我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