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緊扣的觸感格外清晰,彼此摩挲時產生的溫度和癢意如此真切。
南漾滿心的擔憂和不安,也像是被這個簡單的小動作給安撫下來。
她深吸口氣,掐了自已的虎口好半天。
等氣息徹底緩過來后,才沒忍住罵了陸忱宴幾句。
“你知不知道我好不容易找到你時,看到你渾身是血的樣子有多害怕!”
“我還以為,還以為……你個混蛋!”
南漾罵著還覺得不過癮,又舉起拳頭,避開陸忱宴身上的傷處捶了他一下。
她用的力氣不大,卻還是讓陸忱宴覺得心口疼。
不是因為她的舉動,而是因為她泛紅的眼圈兒。
漾漾平時不愛哭的,他卻惹得她傷心成這樣,他真是個混蛋。
陸忱宴抬手圈過南漾纖細的腰身,再一次真誠地向她道歉。
“都是我不好,我跟你保證,以后絕對不會再犯這種錯誤了。”
“所以,漾漾能不能大人有大量,原諒我一次,嗯?”
南漾勾了下唇角,想說這種說話方式并不適合他,但還沒等說出口,便成了一聲哽咽。
她本來能夠控制住自已的,但一聽陸忱宴安慰她,一直以來強忍著的情緒,還是崩塌了。
南漾小心地撲進了陸忱宴的懷里,只覺得眼圈兒越來越酸,差點就要哭出聲來。
只是陸忱宴要背負的已經很多了,她不想再給他增添壓力,便只是帶著濃重的鼻音,一聲聲控訴著。
“聽到消息的時候,我和媽都被嚇壞了,生怕你真的出什麼事。”
素白的指尖死死揪著陸忱宴的衣擺,甚至越發用力。
“我怕你有壓力,一直沒跟你說,紅火蟻的毒素很大的,這不是什麼小事,只外敷不行,你還得每天按時喝藥……”
陸忱宴將南漾柔軟的身子輕輕抱在懷中,一下下地輕拍著她的脊背安慰著她的情緒。
熟悉的香甜氣息飄散過來,他自從出任務后就一直覺得心底缺失了的那一塊,終于得以被填滿。
“都聽你的,好不好?”
略帶薄繭的拇指撫過南漾的眼眶,陸忱宴再冷硬的漢子,這會也軟和得不像話。
“想哭就哭出來,我幫你擋著,不會有人看見的。”
南漾哽咽著抓住了陸忱宴在臉上作亂的手,兩眼濕漉漉地瞪他。
“我才不要呢。”
她今天已經很失態了,要是再被人知道了她因為心疼陸忱宴受傷而哭得稀里嘩啦,未免也有點太丟臉了些。
話雖如此,但她眼底籠罩著的濕意,卻是不減反增。
南漾不知道,自已越是隱忍,那種懂事又倔強的感覺,就惹得陸忱宴越是心疼。
公開場合下,不方便說什麼甜言蜜語。
好在醫院往來的人都形色匆忙,無暇顧及這個不起眼的角落。
陸忱宴索性將南漾緊緊地抱入懷中,用動作來傳遞洶涌的情意。
兩人就這麼靜靜相擁在一起,卻抵得過千言萬語。
南漾閉了閉眼睛,將額頭抵在陸忱宴的肩頭上默默依偎了片刻,感受著自已的情緒一點點平復下來。
“幸好,事情沒有我想的那麼糟,你也只是受了點傷,沒有什麼大礙。”
“我臨出發前答應過媽,要把你平平安安地帶回家去,這下終于不用食言了。”
陸忱宴認真地聽著她講話,片刻后又在她的發頂,落下了一個克制而輕柔的吻。
“等這邊的事一結束,我就跟你回家。”
“好。”
陸忱宴是個軍人,他注定不會是只屬于某一個人的。
能得到這樣的承諾,南漾已經很滿足了。
兩人情緒平復下來分開些距離后,不遠處一直緊閉著的手術室門也打開了。
先前推進去的年輕小戰土被送出來,雖然仍舊是緊閉著雙眼,但氣色明顯比剛才好多了。
這個歲數的要是放在普通家庭,還是個半大孩子。
現在卻要因為搶險救災而受了這麼嚴重的傷,周圍的人都覺得揪心,紛紛圍上去詢問醫護人員。
“聽說他剛才心臟驟停了,現在狀況怎麼樣了?”
“放心,已經能轉入普通病房了,只需要常規治療就能完全康復。”
這算是今天晚上以來,大家聽到的第一個好消息。
所有人都跟著開心,為年輕的小戰土松一口氣。
一扭頭,堅守在崗位上的醫護人員就已經紛紛癱在了椅子、地板等一切能坐下來休息的地方。
明明累到連手都抬不起來了,能休息的時間卻也不過是喘口氣的功夫。
旁邊還沒來得及處理傷口的戰土們知道醫護人員壓力大,也不忍心再給他們增添負擔,便試著互相包扎起來。
只是畢竟不是專業人員,包扎出的效果慘不忍睹。
南漾看不下去,從空間里拿出一只口罩帶上,又回頭對著陸忱宴道。
“并不是每個被紅火蟻咬過的人都很嚴重,如果只是有基礎過敏癥狀的話很好處理。”
“醫院里的醫護人員嚴重短缺,正好我也懂點醫術,能幫那些傷得不太嚴重的戰土們處理下傷口。”
南漾看似在詢問陸忱宴的意見,其實身子都已經轉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