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看的、心里愛的始終另有其人。
更遺憾他明明知道這一切,卻因為自已的一腔私情裝聾作啞。
用“軍婚”的名號將她困在身邊。
這樣濃郁而絕望的情感,遠超身體上的疼痛。
陸忱宴不禁閉上眼睛,一雙薄唇越發慘淡,喑啞著嗓音喃喃低語。
“對不起……”
窒息般的心痛讓陸忱宴在睡夢中都忍不住用力抓住自已的衣襟。
壓抑得像是喘不過氣來似的。
不等陸忱宴從這樣的情緒中緩和下來,眼前的畫面突然一轉。
他從生死之際的危險絕境,回到了熟悉的場景——
他和南漾一起生活的家。
但和印象中和睦溫馨的氛圍不同,夢中的家里到處充斥著死氣沉沉的味道。
陸忱宴在里面看到了南漾。
一個眼神冰冷忿怒、甚至對他懷著滿腔怨懟的南漾。
夢里的南漾,不管對他還是對兩個孩子,態度都格外冷淡。
她甚至從來都不跟他同桌吃飯,偶然說幾句話也免不了陰陽怪氣。
她總是抱怨他不回家,然后用一種黯淡自嘲的語氣質問他。
“你喜歡的人是不是徐云辭?”
每次說這句話的時候,南漾都會勾起唇角。
但她的眼神卻是黯然無光的,像是含著淚一樣,自言自語地冷笑道。
“也是,我早該看出來的,她那麼漂亮那麼熱情,對你還情根深種,有時候連我都會覺得她很有魅力,你會對她動心,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南漾像是徹底心灰意冷了似的,低聲喃喃。
“離婚。”
陸忱宴僵在原地,好半晌才試探著抬起手,想要去擦拭掉她眼角的淚水。
但不等指尖落到實處,就被用力地重重拍開。
“別碰我!”
南漾怒視著他,像是心里恨極了似的,連帶著原本濕潤的眼眶都一點點染上了紅。
“陸忱宴,我說了,我要跟你離婚!”
那熟悉的嗓音,在此時此刻陌生到刺耳。
陸忱宴后知后覺地又產生了心痛難忍的感覺。
他張了張干澀的唇,試圖跟她解釋。
但看到的,卻只有南漾冷漠至極的眼神。
什麼憤怒、什麼絕望,都徹底消失不見了。
她臉上不再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只是神色平靜地注視著他。
他們之間不過相隔幾步的距離。
在此時看來,卻遙遠得仿佛隔著天塹。
這樣的想法讓陸忱宴前所未有的恐慌起來。
他下意識想要抓住南漾,手卻再一次落空了。
強烈的不安和落空感幾乎吞噬了他。
各種各樣的情緒不斷糾纏掙扎著,讓陸忱宴猛然驚醒過來。
渾身冒出的冷汗幾乎要把身上的睡衣給浸透。
陸忱宴看著漆黑一片的房間,呼吸一聲重過一聲。
恍惚中,他甚至有些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直到感受到身側南漾輕緩的呼吸,這才徹底清醒過來。
只是他不明白,剛才那場夢,究竟意味著什麼?
陸忱宴眼底閃過一絲暗色。
身為一名軍人,他自然不信什麼怪力亂神的事。
只是方才的夢實在太過真實,讓他忍不住想要再確認一下。
男人下意識摸了摸左腿,上面分明沒有任何傷口,腦海中卻突然有種真實的疼痛感一閃而逝。
眼前漸漸浮現出左腿齊根斷掉時傷口殘留下的樣子。
他的肌肉也跟著條件反射,瞬間緊繃了起來。
陸忱宴心底的疑慮加重,按照他之前的經驗來判斷,這種癥狀應該是屬于遭受到創傷后產生的應激障礙反應中的一種。
但他分明記得自已沒有受過傷,怎麼會出現這種狀況?
陸忱宴再次試著觸碰了下左腿,這次卻沒有了不適的感覺。
這個發現讓他重重松了口氣,隱約猜測著應該是剛才睡覺時血液不流通,才會出現這種狀況。
與那場夢境……無關。
此時的南漾還在睡著,察覺到旁邊陸忱宴坐起身的動作。
她十分自覺地翻了個身抱住他,往他結實的腰腹上蹭了蹭。
女孩子白皙的臉頰上泛著自然的紅暈,也不知都夢到了什麼。
她臉上掛著笑容,嗓音更是甜軟。
“別鬧……”
看著她嬌媚的側臉,陸忱宴心底一片柔軟。
男人用結實有力的手臂將南漾回抱進了懷中。
他指節分明的大手順著她披散在肩頭的墨發,一下下地輕撫著。
柔軟的觸感,伴隨著她身上陣陣清甜的香氣,都是治愈人心最好的良藥。
這一切,也越發印證了他心里的猜測,剛才那個夢一定是假的。
南漾的性格和夢里明顯不同,又怎麼可能會那樣待他?
陸忱宴抬手輕輕觸碰了下她綿軟溫熱的臉頰,心底忍不住產生幾分猜測。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是不是他對南漾的心意,已經遠超了他自已所想的那樣。
這才導致連做個夢都生怕惹她不開心,讓她離開自已?
深邃的黑眸暗沉一瞬,陸忱宴無奈地笑了笑,對著懷里緊抱的女孩子低聲道。
“我相信,你不會像夢里那樣,我們也絕不會走到離婚這一步。”
磁性的嗓音緊貼著耳廓響起,惹得睡夢中的南漾迷迷糊糊地動了動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