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她,根本不需要他的道歉。
不行。
不可以。
薄崢嶸忽然急切地想學鹿之綾那個小朋友的模樣,他想彎下膝蓋,他想下跪,只要她能重新再愛上他。
但戚雪看穿他的想法,她看著他,慢慢搖了下頭,“別這樣,崢嶸,沒必要。”
“萬一呢?”
他這麼說,聲音帶著一絲顫意。
鹿信衡都用這招……
薄氏財團的掌權人什麼時候為了不確定的結果低下高傲的頭顱過?現在,卻只為了求一個可能性而準備下跪。
“沒有萬一,我們之間連錯過都算不上,是個救不了的局,回不去了。”
如果她沒有離開這三年,他不會信她對婚姻的忠誠。
可她離開,就是不要和他的這一段了。
說到過去,戚雪依然脆弱,但說到現在和以后,她再堅定不過,“能有今天這樣一個結果,我已經很高興了。”
話落,走廊的盡頭傳來旁人找她的聲音。
戚雪應了一聲,再次抹掉眼淚,轉身往外走去。
走廊的光閃爍不定。
薄崢嶸盯著她的背影,燈光每暗一下,她就離他更遠一些。
越來越遠。
不行。
他不接受。
薄崢嶸快步追上去,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強勢地要將人往懷里帶。
戚雪忽地回眸,頂上的燈光照亮她的眼睛,照得真真切切,沒有一絲虛假。
她雙目通紅,可那里,已經沒有半分情愫,只有解脫。
隨著他的道歉,她對他們的過去都放下了。
他于她,再也算不得什麼。
所有過往濃墨重彩都淡了,淡得留不下一絲痕跡。
“……”
薄崢嶸呆呆地看著她,心臟一陣緊縮,疼痛瞬間蔓延進他每根血管經絡里,疼得他喘不過氣來。
這一下,不用她掙扎,他的手先無力地落了下來。
戚雪看著他的手,沉默兩秒,道,“在我們狀態最差的那幾年里,阿棲備受折磨,他才是那個需要被補救的人。”
“……”
“好好往前走吧。”
戚雪朝他點了點頭,轉身離開,每一下步子都是堅定的。
薄崢嶸呆在原地,喉頭溢出一抹腥甜。
……
“人活到一百歲不死,都有新聞聽。”
鹿老太太姚心容拉著幾個兒媳閑聊,聊到薄家夫妻的時候,姚心容很是感慨,“說起來,薄崢嶸這模樣,薄清林那老頭子也有責任,動不動就棍棒教育,哪教得好兒子。”
好好一段姻緣磋磨幾年弄成這樣,真的是可惜。
二兒媳坐在那里笑,“媽你還知道人家家里怎麼教育兒子的呢?”
“這江南江北什麼事我不知道。”
老太太對自已的八卦本領頗為驕傲,“孩子都是大人的折射,薄清林把強勢用在兒子身上,兒子倒好,把強勢用在媳婦身上,生生把媳婦作跑了。”
“但話說回來,薄棲這孩子是真優秀,老三那個什麼機器人研究這麼久沒突破,聽說得了薄棲一點幫忙,現在已經進入最后的測試階段了,明年就能上市。”
四兒媳跟著說道,朝程桐拋去一個揶揄的眼神,“配咱們小七不錯的,誒,小七呢?”
“阿棲要回去了,她在掉眼淚呢。”
第859章 一定會找一個機會在之之身邊長住,再也不走
程桐嘆一口氣說道。
臥室里,鹿之綾把自已悶頭埋在被子里,一個人默默哽咽。
從小到大,每次離別的滋味她幾乎都是在薄棲身上嘗到的,隨著年紀的增長,這種滋味也越來越叫她難受。
薄棲坐在床邊,有些心疼地看著抖動的被子隆起。
里邊有個小哭包。
“之之,吃糖。”
薄棲揉響糖紙。
“不吃。”
悶悶的聲音從被子里傳來,哭腔明顯。
“我一會就要走了。”薄棲道。
聞言,鹿之綾一翻被子,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哭得滿是淚痕的小紅臉坐起來,委屈巴巴地看向他,“薄棲哥哥,你什麼時候來了鹿家就不走啊?”
每次來都要走,每次來都要走。
她一點都不喜歡這樣,為什麼就不能像她的爸爸媽媽,像哥哥們一樣一直一直陪在她身邊呢?
“我也不知道。”
薄棲舍不得撒謊騙她。
如今的他,只知道要努力,只知道要繼承薄家,別的,他還掌握不了那麼多。
得到這樣的答案,鹿之綾難受死了,“是不是我沒讓叔叔和雪阿姨和好,你才要走?”
媽媽說,雪阿姨和叔叔簽訂了最新的協議,已經商定好隨薄棲自由意愿兩邊住。
兩人沒有談戀愛。
“不是。”
薄棲伸出右手摸上她的小臉,輕輕擦掉她臉上的眼淚,嗓音溫柔而耐心,“我答應過你了,不會出國長住,還在國內,就有機會再來江南。”
“那有機會是什麼時候有?”鹿之綾抽抽嗒嗒地問道。
“……”
薄棲擦得指尖全是她濕濕的眼淚,他有些心疼,卻給不出一個具體的答案。
他在江北有太多要忙的事了,他不確定下一個機會是在什麼時候。
話音剛落,樓下傳來管家聞達的聲音,“少爺,我們得出發了。”
一聽這話,鹿之綾麻利地掀開被子跳下床,光著腳沖到房門前,把門一關,鎖上,然后轉身看向他,試探地道,“要不,你再住幾天?”
“……”
薄棲抿唇沒有說話。
“一天?就再住一天?”
鹿之綾豎起一根小手指,弱弱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