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明天再去吧。”鹿景瀾坐在輪椅上穩重開口,“怎麼說都是紅事,不好沖撞。”
鹿之綾沒出聲。
薄妄低下頭,漆黑的眼深邃地盯著她,“想不想?”
他只問這麼一句。
鹿之綾目光閃了閃,隨后點頭。
她想。
她想第一時間告訴父母,告訴爺爺奶奶,告訴所有的長輩今天她結婚了,她和最愛的男人走到一起了。
但這總歸顯得太跳脫荒唐。
“想就行了。”
薄妄將她的手握在手心,說得沒有一絲猶豫。
他不在乎流言,不在乎規矩流程,只在乎她要不要。
鹿之綾看著他,唇畔的笑意更深,“好。”
只要她想,只要他陪。
別人怎麼說怎麼看都不重要。
……
入夜,酒席正酣,星光正好。
鹿之綾坐在荷塘邊的臺階前,對著夜空慢慢豎起自已的手,無名指的指根多了一枚戒指。
她和薄妄是在新修好的鹿家祠堂里,當著長輩們面交換的戒指。
這個儀式是她怎麼都沒想到的。
她說她不想要那種過于流程繁瑣的奢華婚禮,只想要溫馨一點的。
他辦到了。
對她來說,不止是溫馨,更是震憾。
他就跪在鹿家祠堂里,一把推開中間跪著的小野,拿出了戒指。
他在她的父母面前,為她套上戒指,許上一生一世的承諾。
這對戒指是他們第一次那段荒唐婚姻里的,一枚進了薄家的人工湖,薄妄從未戴過,一枚她一直戴著,最后在離婚那日摘下來了。
對薄妄來說,戒指是他唯一不想換的東西。
因為她戴太久了。
之前的戒指沒有那麼合適,現在已經改過,正正好好地圈在她的無名指上。
鹿之綾仰頭凝視著,片刻后,她慢慢移開手,就看到掌心之后的月亮。
她的珍珠……
有腳步聲傳來,她轉頭看過去,薄妄朝她走過來,手上拎著大衣。
“不冷嗎?”
鹿之綾擔心地問道,薄妄走到她身旁,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就吻下來,鹿之綾閉上眼睛,聞到了夜晚的花香。
薄妄把她拉起來,將大衣墊到她的下方,然后在她身旁坐下來,從后圈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
他的手指擠進她的指間,親密相抵。
兩枚戒指緊緊纏在一起。
“這好像是我第一次看你戴上這枚戒指。”
鹿之綾低頭看著他的手道。
薄妄側過臉,溫熱的唇在她的耳朵上來回輕蹭,性感的嗓音帶著淡淡的酒氣,“以后,不會摘下來了。”
鹿之綾聽著,完全放松地依偎進他的懷里,指尖在他的手指上輕點,“你喝不少吧?”
“嗯。”
薄妄低應一聲,帶著三分醉意。
明明是冬季,荷糖卻被打造得葉綠花紅,美景如春,宴會的地方隱約傳來賓客們的笑聲、說話聲……
模模糊糊的,鹿之綾感覺曾經的鹿家又回來了。
她撿起一塊小石子動作極輕地投擲向水面,看著水面上泛起的漣漪,她忍不住笑了。
“笑什麼?”
薄妄盯著她。
“忽然想起你扮成米叔的那些日子。”
鹿之綾道,“那時候我們也經常坐在荷塘邊聊一些有的沒的,不過都是我說話,你聽著。”
那時候,他像一道站在她身后的影子,沒有聲音,卻又無處不在。
她一開始沒有察覺,直到自已逐漸變得心境開闊起來時,才發現這些都是他給她帶來的改變。
“我敢開口麼?”
薄妄道,薄唇跟著勾起一抹弧度。
鹿之綾笑著看向他,打趣地問道,“薄總,現在回想那一段時光是什麼感受?”
薄妄靠著她,從旁邊摸起一塊小石頭重重地投向遠處,眼底掠過一抹得意,“老子真會。”
他要是不來,這輩子都不可能把她娶回家。
太難追了。
鹿之綾眼里的笑意更深,“是,沒人比薄總更會了。”
“那你現在回想是什麼感受?”
薄妄又圈緊她,反問出一樣的問題。
“……”
鹿之綾想了想,收起笑意正色道,“還好你來了。”
“嗯?”
薄妄側目深深地盯著她。
“到了今天,我已經不敢去想象沒有你的日子該怎麼過。”
鹿之綾轉頭看向他,眸光深情,“所以我希望你能健康平安地一直陪我走下去。”
她輕輕柔柔的一句,解釋了自已為什麼非去赴這個險不可。
她肩上的愛很多很重,但她并不是把這些變成一場重壓的刺激,她不過也是用自已的方式去守護身邊的人,守護了他她才會真的快樂,也算是為自已。
“我今天的表現還不夠健康?”薄妄不滿地反問。
“……”
想哪里去了,腦子里能不能有點真正健康的。
鹿之綾伸手去指他,指尖還沒碰到他的眉心,她就看到他眼底的血絲與疲憊,他半瞇著眼,倦意很重。
見狀,她便不忍心了,說道,“你回去休息吧,我去送客。”
薄妄深深地盯著她,搖頭,“陪我。”
“不好把收尾的工作都推給堂叔和哥哥們。”鹿之綾道,為了找她,大家都是一夜沒睡,又耗了一整個白天,都累。
“陪我。”
薄妄瞇起眼睛,呼吸拂過她的耳廓。
“好。”
鹿之綾沒立場地同意了,哥哥們看著也不像困的樣子,就幫她送個客吧,“那走,我們回我們的房子?”
薄妄滿意地站起來,牽著她的手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