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又是一槍擊中他的膝蓋。
周勁慘白著臉狼狽跪下,根本不敢相信地朝那束刺眼的白光看去,“誰?是誰?”
他不可能會死在這里,不可能!
“薄妄也好,鹿之綾也好,哪怕是追查你下落多年的鹿家人,他們都太不了解你了。”
一道身影從白光中緩緩走出來,嗓音如沙礫般低啞渾厚,“這世上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在走投無路時選擇同歸于盡,只有你不會。”
“……”
周勁震驚地看過去,站在那里赫然是換了他手底下殺手制服的薄崢嶸。
薄崢嶸站在那里低眼看著他,一如三十年前將一箱錢甩到他面前時那麼鄙夷、不可一世……
周勁無法接受是薄崢嶸這樣站在自已面前,不住地搖頭,“不可能,不可能……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在你的注意力被薄妄和鹿家人吸引走的時候。”
薄崢嶸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我知道你是在等我。”
“你怎麼可能知道這條通道?”周勁氣息都亂了。
這條通道的存在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連心腹都是被他帶進來時才清楚。
薄崢嶸怎麼可能知道?怎麼可能?
聞言,薄崢嶸慢慢半蹲下來,一雙眼平靜得可怕,一手搭上他的肩膀,一手拔出匕首。
周勁驚得慌忙要躲,薄崢嶸按住他,不緊不慢地將匕首扎進他的手臂,緩緩說道,“我進門就看到了那個房間,也是立刻就猜到你的退路在哪里。”
“啊……”
周勁跪在地上痛得渾身抽搐,已經完全躲不開來。
“我們認識有三十年了吧?”
薄崢嶸慢悠悠地拔出匕首,任由鮮血濺在自已衣服上,然后又一刀扎下去,“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
周勁在他身上布局多年,用夏美晴,用郁蕓飛,最后連薄棠都用上。
可周勁忘了一件事。
了解,是相互的。
這世上恐怕只有他一個人看到所謂的婚房時,便想到周勁的退路在這里。
“你說,我該叫你周勁,還是該叫你季懷宗?”
薄崢嶸拔出匕首,目光沉靜地看著他,“讓我想想,是懷宗二十多年前在國外拓展市場的時候吧?”
周勁跪在那里,滿身血污,一嘴血腥。
他定定地看著薄崢嶸,忽地道,“崢嶸,我是季懷宗,周勁整容成我的樣子后就一直把我關在這里,逼我講季家的點點滴滴給他聽,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薄崢嶸聽著,慢慢伸手從耳朵里拿出耳麥扔到地上。
和警方那邊的頻道他一直聽著。
眼前的是周勁還是季懷宗,他分得清清楚楚。
“……”
周勁慘白的臉僵住,眼角微微抽動。
下一刻,周勁的嘴角提了提,低低地笑起來,笑得眼神格外詭異。
他忍著疼痛慢慢直起背來,跪坐在地上,不顧身上的痛,反而有些耀武揚威地看向面前的薄崢嶸,“我模仿季懷宗模仿了整整三年,整容花前后花了一年,慢慢滲透進季家又花三年,我演得不錯吧?”
他一步一步小心謹慎,面對每個認識季懷宗的人,他都緊張到一絲錯都不敢犯。
他把自已一點點活成季懷宗。
“你確實是我最見過的,最能忍耐的一條狗。”
薄崢嶸說著,再一次將匕首扎進他的身體,這一次刺的是肩膀。
周勁痛得幾乎昏死過去,卻還在垂死掙扎,“薄崢嶸,你不能殺我,我跟在你身邊多少年了,你做生意正不正派不用我多說吧?你那些見不得光的我都收集起來了,你敢殺我,你也得身敗名裂。”
身為季懷宗的時候,周勁就是薄崢嶸身邊最大的一條走狗,見不得光的事情自然都是兩家辦的。
之前,他要用季家人光明正大對付薄家,自然不能把這些證據那麼快拋出來。
“原來在這里還給自已留了條退路呢。”
薄崢嶸笑了一聲,握著插在他肩頭的匕首緩緩轉動,滿不在乎地道,“那你要不要聽聽我的退路?”
“……”
周勁痛到瞳孔不停擴散,頭不住地搖,牙關咬到滿嘴鮮血。
他想抵抗卻生不出一點力氣。
“我的退路就是……”
薄崢嶸一邊轉著匕首增加痛苦,一邊慢吞吞地開口,“薄妄是我薄崢嶸的兒子,不是你周勁的。”
周勁滿頭都是虛汗,卻又忍不住抬眼看他,眼底滿是嫉恨。
“我這兒子很聰明是吧,他能把薄家的生意做到江南,他能讓財團上下都服他。”
薄崢嶸的面色逐漸不可一世,“我身敗名裂也好,死也好,我兒子還在,我孫子還在……”
“薄、崢、嶸!”
周勁受不了地吼出來,伸手無力地抓上他的衣襟,“你能炫耀的也只有這些了,你只是命好,你出身就是大姓家族,什麼都不缺,要什麼有什麼,甚至是女人,都可以肆意地買走搶走……”
而他呢,要什麼沒什麼,做一個研究都要到處苦苦哀求人給自已注資,唯一有的女朋友還要被搶走。
到最后,連戚雪都開始看不起他,質疑他的人品。
“……”
“到了知命之年,你還有薄妄這樣優秀的兒子給你擴張生意版圖,你真的是太好運了。”
周勁含著滿口的血道,“薄崢嶸,你只是運氣好,你只是運氣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