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后面,親自替薄妄打開車門。
薄妄就這麼坐著,略顯凌亂的發下一張臉白得可怕,血絲、青筋在皮膚下隱隱游走,每一寸、每一縷都勾著病態。
周勁彎腰去解開他手上的束縛,然后扯下他頭上的眼罩,道“你不是一直想著要來我的大本營看看麼,下車看吧。”
手一得到解放,薄妄沒有去看基地,直接推開周勁,踉蹌著從車上下來,雙腿發軟得就要栽下來。
周勁笑瞇瞇地站在一旁看著。
薄妄急切地伸手按住越野車來控制自已站穩,下一秒,他就彎下腰對著地面狂吐。
昔日神采奕奕、不可一世的薄家長子此刻苦水就掛在嘴角,要掉不掉的,形容極為狼狽。
他垂著眼,大口大口急迫地呼吸著,又疼得伸手去握自已的喉嚨,脖子上有著一道道被他自已抓出來的痕跡,血色斑斑……
“藥——”
薄妄朝他伸出手,好看的手指在顫抖。
見狀,周勁拿出一個藥瓶,倒出一顆藥遞給他,語重心長地道,“阿妄,我也不舍得你這麼痛苦,只要你以后和我一條心,這藥我會定時給你吃的,一定不讓你發作。”
薄妄接過藥放進嘴里,直接干咽下去。
看著他迫不及待的樣子,周勁更加滿意,往后退了兩步,張開雙手道,“來,看看我一手打造的地方。”
薄妄仍是沒急著抬頭,等藥效在體內慢慢生成,喉嚨沒那麼不舒服了,他才抬起眼,眼前所有的一切有些模糊。
他晃了下頭,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目光掠過眼前超前的建筑設計。
銀白色的建筑成片連在一起,遠遠望去像是無數的雪花冰晶凝結而成,到處都是雪的元素,路燈落下來的光里帶著細雪微閃的特效,大門窗戶一眼看去全跟冰磚一樣,巨大的雪屋房頂造型讓這里看起來像是下過一場大雪……
“如果你母親還在,她一定喜歡這個地方。”
周勁凝望著眼前的基地,感慨地說道,“其實這些年里,我不止這個基地,在江南也有一處。”
“那那一處呢?”
薄妄問道,聲音破碎得難聽。
“小幾年前,那里突然遭人破壞,毀了我多年的心血。”
提到這件事,周勁的眼底掠過一抹狠意,他偷偷轉移季家的資產打造兩個基地,就是準備成熟以后用來對付薄家,也為自已以后擴大版圖去江南做準備……
結果,江南的基地都被毀得什麼都不剩,想起來他都想殺人。
“心血?不都是季家的錢麼?”
薄妄淡漠地道。
“可基地所有的設計都是我親自弄的,你母親最喜歡下雪天。”
周勁不理會他的諷刺,徑自道,“你知道麼,我抓到鹿景曄的時候,我懷疑鹿家人沒有死絕,甚至當年那場爆炸都有可能是他們搞出來的鬼,就是想讓我收手。”
在那個當下,對他這麼恨之入骨的只有鹿家人。
“……”
薄妄靠著車門休息,聞言,他的眸子深了深。
“都說鹿家寵這孫輩唯一的女兒,可我派人盯在鹿之綾身邊小三年,硬是一個鹿家人都沒見過。”
周勁時常懷疑鹿家可能沒死絕,但除了鹿景曄也抓不住他們。
薄妄勾起唇角,連邪氣都露出幾許蒼白疲憊,“那我是不是還要感謝你,不抓我老婆之恩。”
周勁把手伸進大衣口袋里,迎著夜風道,“從一開始我就不想抓鹿之綾,一個瞎了眼的小丫頭片子,什麼都不知道,只能讓她做做守兔的樁,真要把她抓了,萬一跟她二哥一樣是個烈性,直接撞墻,那不是白白廢一張牌?”
當時,鹿之綾活著比死了對他來說更有價值。
“……”
“我第一次對鹿之綾動殺心,是薄家逼你娶她。”
周勁回頭看他,眼神滿是長輩的關切,“她一個全家死得差不多的孤女哪里配得上你,你應該娶個更好的,而且當時我想著一直盯著她也浪費人力,不如試上一試。”
“……”
“沒想到她都快沉進清江了,鹿家人還是沒露面,反而差點把你連累死。”
周勁說著還有點心疼,自此之后,他認為鹿家人要麼真的死光了,要麼完全不在意鹿之綾這個小丫頭片子,這才抽回人手不再盯著。
山里夜晚的風帶著絲絲的涼意,薄妄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衫,就這麼靠在車上,聽著周勁一點一點講述,他的目光變了變,白得近乎透明的臉份外陰沉。
“原來那一次,是你做的。”
那次要不是他及時趕到,鹿之綾就沉江了!
薄妄磨了磨牙,伸手就要朝他襲去。
守在旁邊的兩個手下見狀立刻拔出槍對準薄妄。
薄妄深吸一口氣,只能慢慢放下手,黑眸陰鷙地盯著周勁。
周勁知道自已沒有精神上控制住他,只能看他一邊問自已要藥吃,一邊恨著自已。
“我是為你好啊,你想想,你當年在薄家是個什麼處境,再娶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孤女,你怎麼才能出頭?”
周勁道。
“我還要謝謝你?”
薄妄冷笑。
“按我最好的計劃,是你親手推薄崢嶸下臺,你掌控薄家,我們父子聯合向江南擴展,到時,整個k國都是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