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妄坐在那里，抬起中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沉聲道，“其實我已經排除江南所有的家族。”

“……”

這話一出，鹿之綾很是驚訝地看向他。

全部排除？

“周勁在李明淮身上下過狠手，我判斷他是急了。”

薄妄冷聲道，“可他為什麼會急，明明調查小組才查了個裴家、阮家而已。”

“他急，是因為你和調查小組轉移到江北了。”

鹿之綾接上他的思緒，因為突然間就離周勁這麼近，周勁就以為薄妄掌握了很多很多，才會著急……

李明淮聽著聽著，察覺到一件了不得的事。

“江南的家族排除，江北的家族排除，那周勁在哪？”

鹿家查這麼多年才好不容易把范圍縮到江南江北六大家族，這下可好，一下子全給排除了。

那周勁呢？

變鬼了？

變蝴蝶飛走了？

“……”

“……”

“……”

鹿之綾沉默地低頭擁緊懷里的外套，低眸沉思。

是她們哪里弄錯了嗎？

可是薄崢嶸說的有道理，薄妄排除的也有理有據……

“會不會是周勁根本沒有來吊唁？”薄崢嶸道。

“他要是沒能親眼看到你的痛苦，那他殺老爺子、老太太的快感就會少太多。”薄妄不認為周勁會錯過這麼好的機會。

“……”

李明淮想了想，“那會不會是一開始的訊息就是錯的，篩選的六大家族范圍也是錯的，說不定這人現在可能就在薄家呢？”

“不會。”

鹿家耗光心血查出來的局面一定是他們費盡心思排除的，不會有誤。

周勁，一定在江南江北六大家族之內。

薄妄面沉如冰，抓起面前的文件又開始翻資料，一定是哪里出了問題，一定有哪個環節他們沒想好。

鹿之綾坐著，抬眸看向薄妄輪廓深邃的面容，看他眼底凝結的血絲，心臟微微抽疼……

查到這里，卡到這里，好像把過去所有的都推翻了。

把他的謀劃也都推翻了。

他一定特別難受。

“咳咳……”

薄妄連咳好幾聲。

鹿之綾咬了咬嘴唇，有些無力地垂下眼，目光掠過桌面上的資料，所有前來吊唁的他們捕捉了視頻資料，都查了……

忽然，一抹靈光劃過她的腦海。

她的目光震了震，“薄妄，我想到一件事。”

薄妄抬眼深深地看向她，“你說。”

薄崢嶸和李明淮跟著側目，鹿之綾輕聲地說出震憾的言語，“我們為什麼一定要在前來吊唁的人中查周勁呢？”

這同樣是在鉆一個牛角尖。

李明淮想都不想地道，“老爺子老太太過世，先生就停了所有的工作，一心撲在葬禮上，周勁想親眼看先生的痛苦，不來葬禮還能來去哪里看？”

話音剛落，薄妄看著鹿之綾的眼神就震了震，“還有一個家族的人，不用來吊唁也能親眼看到。”

而且，還比吊唁日的賓客看得更快。

鹿之綾點頭。

“誰啊？”

李明淮不理解，猛地醒悟過來，“季家？”

他們一直覺得老爺子老太太出事，周勁勢必要用新身份前來一睹薄崢嶸的痛苦，肯定會來吊唁，

但季家人，不用吊唁也能親眼看到。

因為季家老太太也死了，在警局領遺體的時候，滿堂的季家人和薄家人就碰在一起了！

“……”

聞言，薄崢嶸的臉色更白一些，“不可能，季家不可能。”

季家和薄家是世交，他對季家的了解超過任何其他家族，要是周勁混進了季家，他怎麼會一點感覺都沒有？

“燒香之行是季老太太提的，還是一連提好幾次，奶奶這才答應，會不會就是周勁慫恿的季老太太邀約？”

鹿之綾之前覺得倆老太太感情好，沒有想這麼深過。

第478章 對付鹿之綾當然不能是直接下手

“這個局里，季文月是必死的，季家和薄家一樣死人，就能把季家摘干凈。”

薄妄一字一字道。

山道這一次謀殺，周勁不止是想要對薄崢嶸展開報復，還順便用季文月的死把季家摘出他們的懷疑。

一石二鳥。

薄崢嶸清了清嗓子，道，“既然你們這麼堅持認為周勁在季家，等季家喪事過后，我把季懷宗叫過來，讓他把季家人這些年發生的事都說上一說。”

“季懷宗也可能是周勁。”

鹿之綾猜測，季懷宗和周勁年齡上很接近。

“他不可能，我和季懷宗從小就認識，他要是內里換了個人我會不知道？”

薄崢嶸一口否決，“再者，都說季懷宗像條狗一樣跟在我后面，周勁受得了這個氣？”

“你就這麼信任季懷宗？”

薄妄看向薄崢嶸。

“是你在不信任我。”

薄崢嶸擰眉，“你可以不相信我的判斷，那季老太太那麼精明的一個人，可能二十多年都看不出自已的兒子有問題？”

“所以她死了。”薄妄干脆利落。

“……”

回擊滿分。

薄崢嶸直接卡殼在那里，好一會又道，“季家上上下下那麼多人，季懷宗兒女成群，周勁要怎麼瞞才能瞞住這麼多親人？”

確實也是。

鹿之綾想了想道，“其實把目標縮小到季家就是個好事情，把當日去警局領遺體的季家人通過面容捕捉篩選出可疑人，再查一遍就好了，反而有另外一件迫在眉睫的事。”

其余人看向她。

“爺爺奶奶還活著的消息是繼續瞞著，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