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小濤還往你身上尿過尿，結果你也洗不干凈衣服褲子，一天天穿著那一身尿騷味的衣服在我們面前晃，頭發里還有蟲子飛……”

雷淺一邊往腳上涂指甲油一邊說，說著說著樂不可支地笑起來，“那個時候，你可真是賤得像條狗啊。”

“……”

“你現在身上應該沒尿騷味了吧？要是有的話，我可不會和你上床。”

雷淺有些揶揄地抬眼。

雷淺自小就看不起李明淮，到現在心里也別扭，可她沒辦法，她得聽話，就只能過過嘴癮。

“……”

李明淮咬著煙回頭，一把匕首插進在她面前的茶幾里，入木幾分，閃著寒芒。

她擱在上面的指甲油倒下來好幾瓶。

“……”

雷淺臉一白，顧不上涂歪的指甲油激動地跳起來，“李明淮你嚇唬誰呢？你想干什麼，你還想殺了我嗎？”

李明淮伸手取下煙，低頭看著她，眼底森冷，“我以前是活死人，你覺得我會怕什麼？”

“……”

雷淺縮在沙發上有些被他嚇到。

這些天，兩人聽音樂會、訂婚，他都一聲不吭的，她偶爾還會錯覺他還是小時候那個寄人籬下任人欺負、沉默寡言的孩子。

他現在一開口，她忽然覺得自己錯了。

活死人，他真的做過活死人，就是傳聞中那群殺人不眨眼的鬼魅？

李明淮往旁邊走去，拉開抽屜，從里邊取出兩個安全套撕開扔進垃圾桶里。

“……”

雷淺傻眼地看著他的動作。

“今晚過后，知道怎麼說了麼？”

李明淮轉頭看向她，“敢亂說話，我把你眼珠子摳下來煲湯。”

他手上還夾著煙，煙霧籠罩上他的臉，襯得他的五官格外駭人。

“……”

雷淺徹底被嚇住了，有些惶惶地看著他。

李明淮不再同她廢話，轉身進了浴室關上門。

拉開窗戶，李明淮坐在蓋好的馬桶上拿出手機，煙霧從猩紅的煙頭冒出來，迷在他眼前。

他劃開手機，發現姜浮生今天沒有給他發一些碎碎念的消息。

不止今天，從那晚她出現在他家門口，給他送提拉米蘇開始，她就沒再給他發任何信息了。

李明淮盯著屏幕，指尖在屏幕上劃著，開始往前看聊天記錄，每一天，每一天的，看她字里行間的瑣碎日常。

看著看著，他胸口那股沒由來的悶氣漸漸散去。

李明淮繼續往上劃，忽然看到對話。

【丫頭：李明淮，我爸這個月月底過五十歲生日，你能請假陪我一起回去給他過壽嗎？】

【李明淮：好。】

【丫頭：啊啊啊，李明淮最好了！那我去買兩瓶好酒放在你家，你到時記得帶過來，我爸好這一口。】

【李明淮：我買。】

……

【丫頭：笑死我了，我爸媽知道他們的未來女婿要來，現在就開始大掃除，還要重新刷墻換家具，連你的床都買好了。】

【丫頭：嗷嗷，他們現在又在請親戚，七大姑八大姨的全叫了，這架勢怎麼感覺要逼婚啊。】

【丫頭：那什麼，要是到時他們問什麼時候結婚，咱們就說隨時，我爸這人要面子，當天就哄哄他。不過我是不會逼你結婚噠，你不要有壓力。】

月底。

李明淮的目光猛地一滯，連忙劃回去主屏幕，今天就是月底。

“……”

莫名的，一陣前所未有的慌沖進他的身體。

李明淮起身拔腿就往外跑。

雷淺坐在外面還處在李明淮是活死人的震驚中，就見李明淮跟一陣風似的沖出房間。

后半夜，雷家安靜了。

李明淮拎著衣服急匆匆地跑下樓，沖出大門摁下車鑰匙，后備箱按了兩次才打開。

后備箱里塞著一堆的禮物，給姜父的酒也在里邊，是他早就準備好的。

他關上后備箱，動作竟有些發抖。

李明淮轉身去拉車門，還沒拉開，一個聲音就傳了過來。

“明淮，這麼晚了你要出門嗎？”

雷蘇敏靜微笑著從里邊走出來。

“我……去買點東西。”

李明淮頓了頓道。

“讓下人去買就好了。”雷蘇敏靜一臉慈愛地看著他，“今天是你和雷淺的好日子，留家里吧，好好休息，明天我帶你去見個人。”

“……”

李明淮停在車前，握緊了手中的車鑰匙，“私人東西，我自己去買。”

雷蘇敏靜笑著道，“那你早點回來。”

李明淮開車離開，后視鏡里一直映著雷蘇敏靜站在原地的身影。

車子開出雷家的大門，轉彎，車燈燈光晃過前面的路，一閃而過，他將車停在路邊，又開始抽煙。

煙癮一旦犯了，怎麼抽都不夠。

第444章 名為薄妄的保底

他咬著煙低下頭打火，眼底簇起一團火焰，有些灼燙。

略刺的味道在嘴里化開來，苦得舌根發麻。

他今天要是離開久了，要是去找姜浮生，沒有擺出一個真心訂婚的姿態，那明天要見的人……估計也見不到了。

李明淮坐在車里抽了一根煙，重啟車子，掉頭回雷家。

路燈剛剛照過的地方，茂密的樹影下方，姜浮生抱著懷里的東西坐了很久，坐到身體發冷，在空氣中失去知覺。

她在黑夜里靜靜地凝望著雷家的方向，也凝望著李明淮的車出來又回去。

全程沒有太久。

有車子駛過，燈光晃過她的臉，一張蒼白而布滿淚痕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