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之綾起身,扶著丁玉君往外走,不懂薄崢嶸這個時候突然找他們是怎麼回事。
其實她能看出來,薄崢嶸現在對她和薄妄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態度,不然薄、鹿兩家合作江南計劃時,他就可以打斷,但他沒有,她能給薄家帶來利益,他就不會對她趕盡殺絕。
一進主樓,鹿之綾才發覺自已想得還是有些簡單了。
主樓的氣氛很緊繃。
薄崢嶸一身正裝,像是匆匆趕回來的,陰沉著一張臉坐在中央的沙發上,腿上放著一份文件,身旁上一臉看好戲的夏美晴。
保鏢站成兩排,足有二十個,氣勢洶洶。
還有一個不該出現在這里的人——李明淮。
李明淮站在薄崢嶸的身后,負手而立,一雙眼冷冷地看向薄妄。
李明淮?
他怎麼會站在薄崢嶸的身后?
姜浮生有些錯愕地看向他,李明淮沒有看她。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也不好問,姜浮生只能陪著鹿之綾扶丁玉君在一旁坐下來。
丁玉君剛坐下,鹿之綾就被薄妄握著手走到對面,下一秒,她被薄妄按坐在真皮舒適的單人沙發上,他則往她旁邊的扶手上一坐,單手搭著她的肩。
薄崢嶸沉著臉看向薄妄,身上的氣壓更低。
丁玉君也察覺到不太對勁,便問道,“崢嶸,出什麼事了?”
這兩年,薄崢嶸很少對薄妄擺出這樣的臉了。
薄崢嶸沉沉地看向自已的長子,壓著嗓子開口,“薄妄,我想著挑個時間祭祖,順便把小野的名字登記到族譜上。”
“就這事?”
丁玉君輕松下來,道,“這倆孩子想結婚后再去登記,順道把之綾的名字也記上去。”
“不,我已經讓人安排好了,這個周末就去登記。”
薄崢嶸的聲音發沉得厲害,視線一直落在薄妄身上。
鹿之綾坐在那里都感到了壓力,她轉眸看向薄妄,薄妄搭著她的肩,一臉的無所謂,漫不經地道,“記個族譜而已,急什麼。”
“你是不急,還是壓根沒想過讓小野入薄家族譜!”
薄崢嶸猛地站起來,怒不可遏地把文件用力摔在面前的茶幾上。
當家人震怒,保鏢們噤聲,夏美晴也不敢笑了,安靜坐著。
薄妄看一眼那文件,又睨向冷著臉的李明淮,明白了什麼,似笑非笑地勾唇,“李明淮,看來你是真不想活了。”
李明淮毫不畏懼地看過去,臉上有著報復的快感,“妄哥,我也不想的,是你做初一,我才做十五……”
“我養條狗這麼多年也該喂熟了。”
薄妄的聲音涼得徹骨,充斥著諷刺。
“你要是不想狗死,狗也不會反口咬你。”
李明淮倒不在乎自已被說成狗。
兩人一來一往全是刀光劍影。
鹿之綾蹙眉,兩人還沒和好?
姜浮生再遲鈍也感覺出不對勁了,她看看薄妄,又看向李明淮,他們怎麼了?
“你們在打什麼啞謎?”丁玉君聽得一頭霧水,“浮生,把那文件拿過來我看看。”
姜浮生上前,把文件拿到丁玉君手上。
丁玉君翻開,只見里邊一些個人身份證明的復印件,連出生證明都有。
她的視線落在姓名欄,人驚得手一顫,臉上的皺紋都在波動。
良久,她抬起臉難以置信地看向對面坐著的薄妄和鹿之綾,“鹿野?”
鹿之綾愣了一秒,很快反應過來,整個人像被穿了一陣電流,身體里的神經酥麻,血液逆行發熱……
她有些呆滯地看向薄妄,薄妄低眸凝視著她,滿臉的云淡風輕。
“母親,你看明白了吧?”
薄崢嶸指著薄妄怒吼道,“這逆子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讓小野進薄家族譜!”
“沒錯,從小野出生開始,妄哥就把他的名字登記成鹿野,并且把小野的所有證件都藏了起來。”
李明淮站在后面添油加醋,“小野之前要入學,妄哥讓我去辦,以薄家重長孫的資料不能隨意泄露為由,不記錄任何證明文件,只說孩子叫薄之野,校方哪敢惹薄家,當然是同意。”
怪不得,她之前要找小野身份證件的時候,薄妄說他派人去處理。
原來從頭到尾,小野都不是叫薄之野,而是叫鹿野。
鹿之綾被這個信息震得腦袋空白,空白之后眼眶有些澀,澀得難受。
他怎麼會……會把所有的偏愛都給她,哪怕不惜腳踩懸空一線。
“李明淮,你在干什麼?”
姜浮生終于忍不住,很是莫名地看向自已的男朋友。
他是大少爺的心腹,大少爺才會把這樣重大的秘密告訴他,他怎麼可以拆穿呢?他在做什麼呀。
李明淮看都不看她一眼,好像她不存在一般。
“……”
丁玉君被這個消息驚得說不出話來。
小野姓鹿,不姓薄。
“我的兒子,我想他姓什麼,他就姓什麼,有什麼問題?”薄妄握了握鹿之綾的肩膀,滿不在乎地道。
“我看你是被她鹿之綾勾了魂了!”
薄崢嶸吼得有些歇斯底里。
夏美晴看著周圍,趁機陰陽怪氣地道,“薄家的重長孫姓鹿,說出去笑死人了,合著我們薄家的長孫是給人鹿家入贅了唄?”
薄妄斜過去一眼,戾氣一掃而過。
“……”
夏美晴被看得后脖子一涼,別過眼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