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展想了個兩全辦法。
鹿之綾站在那里,手指死死地攥著鹿信雄的袖子,生怕一放人就不見了。
鹿信雄低頭看向她,目光溫和許多,動了動唇,想說什麼,旁邊裴展痛苦的聲音傳來,“你怪我,是嗎?”
鹿之綾轉眸,就見白佳不知道什麼時候掙開了他的手,不讓他碰。
裴展的眼底一片黯然。
白佳站在那里,蒼白的面色有些冷,看他的眼神也是陌生而疏離,“我沒想過你會做這種事。”
裴展看著她,唇角已經沒了一絲血色,聲音沙啞,“我就是怕你會像現在這樣,我才不敢說,我才會受阮樹州要挾這麼多年……白佳,我……”
“那你為什麼要見死不救?”
白佳質問他,眼底蘊出水光,“你知道鹿家遭了多大的難嗎?你有證據你為什麼不拿出來?那麼多人命對你來說就那麼不屑一顧?”
第416章 所以,一切都是因為我嗎?
“我不知道事情會發展成后來那樣,我也很后悔。”
裴展難受地說道,從口袋里拿出手機,才發現阮樹州對今晚早有預謀,信號都掐了。
這是他專門用來和阮樹州私下聯絡的手機,是他最黑暗的一面。
是他從前不敢讓白佳看到的一面。
他將手機遞過去。
鹿信雄接過來,里邊有一段視頻,他點開來。
阮蜜、鹿之綾都靠過來看,薄妄站在窗邊,觀察了一下外面的形勢,警車剛到。
手機是一段行車記錄儀的視頻。
視頻對準著鹿家第三子鹿景曄實驗研究基地的后門,只見一群戴著奇形怪狀面具的人提著槍滿身是血地從里邊走出來,像是末日狂歡的靈魂,對著周圍停著的車子就是一通掃……
周邊有幾輛車甚至是爆炸開來。
他們猖狂地笑著。
緊接著視頻一黑,應該車子也爆炸了。
鹿之綾的呼吸一緊,這是員工屠殺案那天的視頻,那天沒留下任何的視頻資料,那群歹徒有備而來,甚至抹干凈很多證據,警方第一時間查的方向也是將鹿家當嫌疑人,沒想到這里居然有。
“那天,我有資料給信雄,就去了實驗所。”
裴展看著白佳說道,他和鹿信雄從小學開始同學,一直到大學都是同學,關系交好,還合開了兩家小公司。
鹿信雄死死握著手中的手機,就聽到裴展繼續道,“當時我停好車進去找信雄,忽然聽到槍聲就躲了起來,后來鹿家到處找關于屠殺案的蛛絲馬跡,我說我車毀了,什麼都沒有。”
他當時撒謊了。
鹿之綾明白過來。
“但其實我車上的記錄儀用了當時最新的技術,同步云端。”裴展一字一字說道。
“你故意隱瞞,就是為了讓鹿家在流言中敗落?”
白佳用看一個可怕之人的目光看著他。
他怎麼可以這樣……
裴展被她看得無地自容,想為自已辯解兩句,鹿信雄將手中的手機交給薄妄,然后一把拎過裴展的衣領,死死攥住,咬著牙吼道,“裴展!我拿你當兄弟!你在做什麼!”
只要這個視頻證據能第一時間出來,警方也好,民眾也好,大家都會知道員工屠殺案是這一伙歹徒所為。
可他沒有拿出來。
裴展被掐得有些喘息困難,他定定地看著鹿信雄這張毀容的臉,看了很久,終于認出來,“鹿、信、雄,你還活著?”
白佳不是說鹿家出事前,她和鹿信雄吵架離家出走,躲過了那場爆炸麼?
為什麼鹿信雄還活著?
“說啊,為什麼要眼睜睜看著我們鹿家死?”
鹿信雄恨不得立刻殺了他。
裴展一雙發紅的眼看著鹿信雄,沒有力氣抵擋他,只能如實相告,“我當時是瘋了,我嫉恨你,你明知道我對白佳也有意思,你卻故意裝作不知,繼續同我稱兄道弟,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有多折磨我?”
“難道我揭穿了你那點心思你更痛快嗎?”
鹿信雄眼神痛苦到極致,“就為這,你就看著我鹿家家破人亡!”
“我是想讓你吃點教訓,讓鹿家吃點教訓,可我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后來那樣!”
裴展眼睛紅縞地發泄出自已心底最深的隱秘,“我沒想到事情變化那麼快,沒想到鹿家就沒了!”
他當年不能算完全成熟,他計算不到鹿家會以一種滑坡的姿態淪落。
“你想不到?那是我鹿家幾十條人命!”
鹿信雄吼得撕心裂肺。
鹿之綾站在那里聽著這段舊故事,心口像是被什麼堵住一樣。
很難受很難受。
只是因為嫉恨,他選擇了對鹿家見死不救。
忽然,她的臂彎被人握了握。
她抬起眼,有些無助地看向凝視自已的薄妄,“薄妄……”
她的聲音脆弱不堪。
鹿家走向家破人亡的路上,但凡有人能伸出一點援手,哪怕一點點,鹿家都不至于走到這一步。
她好難受啊……
薄妄深深地看向她,一把將她摟進懷里,他的大掌按住她的頭,給她一片遮擋下來的庇護天空。
她貼著他,緊緊攥著他兩側的衣服,心口更加酸澀。
還好,他在。
后面被封住的窗戶已經露出來,裴展的人正在想辦法除掉上面封死的木頭,以便有個萬一可以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