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有什麼壓下來,很沉重。
薄妄低眸,指尖摩挲過上面的佛珠,“鹿家的消失有各方面的因素。”
“我知道,我們鹿家落到這一步,幾乎全國的人都推了一把,那我們怎麼辦,去憎恨所有人?報復所有人?”
鹿信雄笑得有些悲涼。
他們做不到,他們只能把所有的仇恨對準那個制造了鹿家員工屠殺案的元兇。
薄妄看著他,鹿信雄一張臉被毀得恐怖猙獰,他的恨意濃烈刻骨,可他的眼神始終沒有扭曲。
“仁善之家,不該從商。”
薄妄看過鹿家的資料,也了解過當年鹿家覆滅的始末,得到的結論只有這八個字。
鹿信雄聽著恨意更加昭然,猛地站起來一把掀了面前的桌子。
這八個字他深有體會。
他恨。
他怎麼會不恨,鹿家在覆滅前做過多少善舉,戰亂時更是傾盡家產護民眾安寧,可后來呢?鹿家長長久久做的一切,都比不上滔天的謠言……
在那一瞬間,所有人都忘了鹿家曾經有多好,都覺得鹿家的齷齪終于暴露了。
李明淮見狀,心情也有些沉重,“當年參與抗議、打砸、討伐鹿家的人都欠鹿家一句道歉。”
鹿家對得起這個國家,對得起江南江北的民眾。
是大家對不起鹿家。
“道歉?”
鹿信雄站在湖邊,聲音發啞地道,“我不指望,我現在只想把員工屠殺案的元兇找出來,將他按在鹿家墓前以血洗冤。”
“你們這幾年查到了多少東西?”
薄妄問道。
聞言,鹿信雄在原地踱了兩步,看向薄妄,神色有些復雜,似乎是在想要不要告訴他。
“有什麼直說。”
薄妄一眼看透他。
鹿信雄停頓片刻后啞著嗓子道,“其實我們一直都知道元兇是誰,可我們找不到他。”
“你們知道?”李明淮錯愕。
“周勁。”
鹿信雄看向薄妄,盯著他一字一字道,“你母親的前男友。”
聞言,薄妄的眸色猛地一厲,直直地看向他,“你說什麼?”
“員工屠殺案那天,那幫團伙都戴著奇奇怪怪的面具,為首的就是周勁,雖然他拼命壓低了聲音,但我五嫂還是聽了出來。”
鹿信雄說道,“我五嫂就是小七的媽媽。”
“……”
薄妄聽著沒說話。
鹿信雄才發現自已還有話沒說,“哦,忘了告訴你,五嫂和你母親是網上認識的多年好友,兩人經常視頻聊天,也就在視頻時見過周勁幾面。”
“……”
“說起來,五嫂還沒懷小七的時候,你母親就和五嫂決定好要訂娃娃親了。”
“……”
突如其來的信息量炸得湖面的波光都沒那麼平靜了。
薄妄擰眉,“我怎麼從來沒聽之之說過。”
都叫上之之了。
“這都是她們倆在網上說的,你和你母親出事后,五嫂消沉了很長時間,提都不再提這個人,別說小七不知道,我們也不知道。”
直到員工屠殺案出現,他們才知道這些。
“……”
所以,最先和鹿之綾訂娃娃親的不是薄棠,是他。
這個念頭在薄妄腦袋里轉了下,就暫被按下,“我母親當年出事,是不是也和周勁有關,他在報復?”
周勁被奪愛,起了殺心?
“這我就不清楚了,你和你母親出事的真相,沒人知道。”
鹿信雄說道。
“我覺得有點說不通,會不會是嫂子母親聽錯了,周勁在妄哥小時候出事的時候就已經死了,不可能去制造鹿家屠殺案,就算他沒死要報復,也是要報復先生,報復薄家吧,對付鹿家是為什麼?”李明淮不解地道。
奪他所愛的是薄崢嶸,又不是鹿家。
“我早說了,他是個心理變態,不能用常人的邏輯去推測他,不然我們早把他逮出來了。”
鹿信雄道,“周勁,他是b國人,研究大腦開發的一位科學家,沒有金錢權勢,才能也不算高,因為他當年也在研究改變大腦的項目,可他失敗了,老三成功了。”
還是有很多謎團。
“看來,只有找到這個周勁,薄、鹿兩家蒙著的疑團才能得到解開。”
李明淮道。
“薄妄,我說這些都是實話,不是為了把你拉進來幫我們。”
鹿信雄站在那里看著薄妄道,“如果不是我們的能力不夠護住江南太平,我上次也不會給你發信息。”
要是薄妄不去廖家,廖家就死得更慘了。
“我沒懷疑。”
薄妄坐在那里道,“我只是奇怪,這些年你們就一點都沒找到周勁的痕跡。”
“也不能算一點都沒找到吧,至少我們確定他在鹿家員工屠殺案的時候就已經不是個普通的科學家,他背靠到了大樹,所以才能將他的行蹤隱藏得那麼好。”
鹿信雄說道,“我們這幾年,就是在分別調查江南江北的豪門,排除掉了一些。”
“沒排除掉的是哪些人家?”薄妄問。
“江南的阮家、龐家、霍家,江北的季家、雷家、程家。”
鹿信雄道。
李明淮聽得很意外,“江南江北這麼多豪門,你們是用什麼排除法排除的,能保證周勁一定是背靠到這六家之一?”
“我們自然有我們的辦法,我們這些年沒有一天是在玩。”
鹿信雄目光銳利地看過去。
“那裴家又是因為什麼被排除,裴家可是江南最負盛名的大家族之一,絕對有這個實力保住周勁,暗中培養一伙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