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只是一個她想保護的合作者。
這麼想著,薄妄清醒了下,他咬咬牙就要走。
“薄妄你出來!你不出來我自殺了!我撿到匕首了!”
女人慌不擇言的顫栗聲音忽然傳來。
薄妄的身形一僵,從柱子后慢慢探出頭來,卻見站在她雨水里到處尋找,手里根本沒有刀。
又騙他。
她這輩子不把他騙死不甘心是不是?
鹿之綾忽然像是感知到什麼,猛地在大雨中轉過身來,隔著砸下來的雨水對上他的視線。
看到他的一刻,鹿之綾的心臟狠狠抽搐了下,“薄妄!”
“……”
薄妄僵了僵,捂著肚子慢慢從柱子后走出來,滿身血污朝她走過去。
一步一步虛浮。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亂來!”
受了傷跑什麼跑!
鹿之綾朝他沖過去,又心疼又惱怒,待看到他肚子處的血肉模糊時,她的身體瞬間冰涼,眼神變得驚恐。
不會,不會的……
薄妄看著被淋透的她,忽然想伸手去擦干她臉上的雨水,手還沒伸出去,腿一軟,他整個人體力不支地栽倒在雨水中,他重重地倒下來,鮮血混著大雨往地上流淌。
他的指尖從她面前錯過。
“救人!快來救人!”
鹿之綾聲音都喊破了,直接在大雨中跪下來,一把將他摟起來,牢牢抱進懷里,緊張地道,“薄妄,薄妄,撐住,沒事,沒事……”
這話都不知道是在安撫他還是安撫自已。
她的手指在雨水不停摩挲他的濕發,想給他安撫。
薄妄靠在她濕透的懷里,已經感覺不到懷抱的溫度,痛意與寒意聚遍全身,讓他浸透在漫天襲來的瀕死感中。
他的目光已經散得看不清眼前的人。
她知道他在她的懷里,可他看不清她,也感覺不到她。
一直都是這樣,她離他再近,都遠得像是天邊的月。
隱隱約約的,他好像聽到她聲音顫抖地罵他,罵了神經病什麼的……
她還罵他。
他都要死了還罵他。
“我是為誰才變成神經病,鹿之綾你要不要臉……”
他張了張口,聲音虛弱根本發不出什麼力量,全啞在自已的喉嚨里。
鹿之綾再銳利的聽覺此刻也聽不到他的聲音,見他的嘴巴一直在動,她再度靠近想聽到些什麼。
薄妄已經不剩什麼意識了,說話全憑直覺。
“我就這麼不好?”
“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會留在我身邊?”
“我死了,你會再找男人嗎?”
“你找一個,我打一個,我就不讓你找……”
不管怎麼近,她都聽不到他在說些什麼,這讓她焦急,急得眼淚都掉下來。
鹿之綾死死抱住他,柔軟的唇在他冰涼的額頭上印下一吻,身體戰栗地告白,“薄妄,我愛你,我好愛你……”
“……”
“你別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我再也不離開你了。”
“……”
“我不求什麼長久的結局了,咱們能在一起過一天就一天,能過一輩子就一輩子,好不好?”
她緊擁著他,唇貼著他的額頭剖白自已,眼眶酸澀中淚水不斷淌下來,和雨水混在一起,什麼都分不清楚了。
“人呢?救人啊——”
鹿之綾抱著人歇斯底里地大喊,眼底滿是無助。
第375章 薄妄還沒過危險期
如同多年前的化工廠爆炸,她拼了命地求救,指望奇跡把她的家人帶回來。
醫護人員抬著擔架急匆匆跑過來。
薄妄躺在她的懷里,一動不動,長睫覆著閉上的眼眶。
雨水沖洗整個江南,沖不盡底下的暗流涌動。
……
薄妄進了搶救室。
和上次她中刀小打小鬧的縫線不同,薄妄進去后四個小時都沒能出來。
早在薄家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薄家就出動不少人前往江南。
薄崢嶸,薄清林、丁玉君夫婦,姜浮生,還有薄家二叔公、四叔公一家全都來了。
醫院戒嚴。
鹿之綾靠墻蹲在地上,雙手環住滿身是血的自已,一雙眼惶然不安。
她希望搶救室的門打開,又不希望它打開。
她害怕里邊傳出任何她不想聽到的消息。
“之綾——”
一個聲音傳來。
她轉頭,丁玉君就在姜浮生的攙扶下急急地走過來,正擔憂地上下打量著她。
“奶奶——”
鹿之綾見到丁玉君,身體發冷地從地上站起來,眼眶瞬間通紅。
“別哭別哭。”
丁玉君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臉,“你看醫生了沒有?怎麼衣服還是潮的?”
“我沒事,血不是我的。”她轉頭看向搶救室的門,“薄妄進去四個小時了。”
還沒出來。
聞言,丁玉君的身形顫了顫,差點倒下去,她拉著鹿之綾的手勉強站穩,強行鎮定地道,“薄妄會沒事,他會沒事的。”
“秦醫生,去找相關人員,了解下薄妄的情況,看要不要進去協助手術。”
薄崢嶸穿著大衣站在一旁,臉色鐵青地看向跟他們一起來的秦醫生說道。
“好。”
秦醫生匆匆走了。
鹿之綾對上薄崢嶸的視線,薄崢嶸的臉色更差了,但什麼都沒說,而是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
“之綾……”
姜浮生站在丁玉君身旁看著鹿之綾。
兩人有兩年沒見了,再見卻是這樣的情形。
鹿之綾朝她道,“李明淮的手術已經完成了,在加護病房,你去吧。”
聽到這話,姜浮生臉一白,然后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