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不可能都是假的。
她依偎在他身上,她沖在前面為他遮風擋雨,她紅著眼睛替他泡腳,她替他搭配衣服整理絲巾,她主動將每一個夜晚睡不著的他抱進懷里……
她的輕柔細語,她的溫柔目光,她彎起的唇角……
他用了太長太長的時間,才相信那塊砸在他頭上的餡餅是真的,它不能是假的,絕不能是假的!
假的也必須給他變成真的!
“砰!”
薄妄一把將酒杯往地上狠狠砸過去,目光猙獰偏執。
酒杯四分五裂。
碎片折射出他的身影,同樣四分五裂。
那個房間的門一直傳來打砸的聲響。
薄妄慢悠悠地走回去,看著紋絲不動的門,薄唇邪氣勾起,“鹿之綾,別白費力氣了。”
話落,砸門的聲音漸漸小下去。
隨即歸于安靜。
終于安分了。
“你不能怪我。”
薄妄說著,轉身背靠到門上,身子緩緩低下,直到坐到冰冷的地面上。
他習慣地摸向自已的手腕,那里已經什麼都沒有,他便撫向虎口的牙印,慢條斯理地道,“不管你說得再天花亂墜、冠冕堂皇,欺騙就是欺騙。”
“……”
里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當你決定那麼做的時候,就該想到有今天。”
不能怪他。
薄妄看著手上的牙印,眸色幽暗,她就在門的那一側,離他很近很近。
如果是平時,他們這會應該躺在床上,她溫順地靠在他的懷里,在他看過去時,她會主動吻他……
他緩緩閉上眼,回憶著那樣的畫面,想象她的手撫上他的臉,柔軟的指尖從他眼角往下游走,撩撥他的每個毛孔,而后停在他的唇上,輕掃輕刮,描繪他的唇型,再接著往下……
他微抬下頜,安靜睡去。
44樓,頂樓,玻璃門一關,一切都是安靜的。
窗口的斜月晃過,照不進窗簾拉得嚴實的房間。
桌上的花一天沒換,漸漸枯萎。
薄妄猛然蘇醒,睜開眼來,燈被他全關了,眼前一片死寂的黑暗。
空氣冷得人格外清醒。
他凝視著眼前的暗,低眸看向手表,瞳孔頓時一縮。
三個小時。
他睡了三個小時。
他把鹿之綾關在里邊三個小時,她說她害怕……
薄妄近乎是慌亂地從地上站起來,顧不上雙腿的麻木便打開門,推門進去。
里邊的燈還亮著,幽幽的光線籠罩著如同屠宰場一般的地方,特地調的氣味十分難聞。
人呢?
他往狗籠子的方向走過去,沒走幾步,鹿之綾就從陰影處沖了出來,手上舉著棍子就朝他背上狠狠砸過去。
第251章 可我沒說寵多久
薄妄的雙腿還麻著,沒有任何的防備,被她打得往前踉蹌兩步,差點倒下。
就在他要回頭的一瞬間,腰間一雙熟悉的手摸上來,待他轉過身去,鹿之綾就在他的三步之外,手中握著手槍對準他。
她的雙眼通紅,眼神卻在幽光中異常清晰堅定。
“……”
薄妄站在那里看著她,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鹿之綾握著槍往后退,聲音微哽,“薄妄,我們別糾纏了,你放我走吧,當我求你。”
被槍鋒對著,薄妄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怕意,他只死死地盯著她,嘲弄地勾唇,“你說過,你永遠也不會把槍口對準我,這句也是假的。”
真就沒一句話是真的。
“是你逼我的。”
三個小時。
她呆在這里三個小時,她害怕,她連眼睛都不敢睜。
“那我是不是和你說過,這麼遠,你瞄不準。”
薄妄目光陰鷙地盯著她,一步一步朝她走過去。
“你別再過來。”
鹿之綾緊緊握住手中的槍,一邊打開槍上保險一邊后退,直退到門口。
可薄妄還是繼續朝她逼近,鹿之綾開不出槍,她開不了。
她給了他機會,他站到她面前,也不奪槍,只伸手握住槍身,帶著她的手頂上自已心口的位置。
“瞄這里,這是你鹿之綾最擅長殺人的地方。”
薄妄看著她道。
“你不是說你對我沒有感情嗎?”
鹿之綾痛苦地道,“你要的只是我的順從,我的沒有自我,要的只是一份不會背叛,以你為中心的慰藉。”
薄妄用力握住槍身,一雙眼迫人般地盯著她,血絲愈發明顯,“那又怎樣?是你用這套裝模作樣先來騙我的。”
“……”
“騙了,就該繼續騙下去。”他字字殘忍、強勢,“我不說終止,你就沒資格提。”
“可我不再想繼續了!”
鹿之綾握著槍有些激動地道,“我不想再留在江北,也不想留在你身邊,這一年,我除去忍還是忍,我在你身邊已經耗光了我所有的力氣。”
除去忍還是忍。
薄妄忽然覺得她都不用開這一槍,他的胸口已經血肉模糊。
他的手指顫了下,幾乎握不穩槍身。
“是你要騙的,你憑什麼還嫌難受?”他質問。
“因為我也是個人。”
到這一步,沒什麼不能再說清楚的了。
鹿之綾看著他的臉,直截了當地道,“我不想一輩子都圍著你轉,一輩子盯著你吃了什麼喝了什麼,時時刻刻擔心你是不是心情不好,不好要哄,好了要逢迎,每做一件事,我都要先想這件事會不會惹你不快,如果會,我就必須放棄。”
“……”
薄妄的面容幾乎凝固,呆在他身邊,就這種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