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輕輕攥上他的衣服,明知故問,“薄妄,怎麼了?”
“沒事。”
他啞著聲音道。
鹿之綾便沒再問,只是安靜地站著,由著他靠。
薄妄埋在她的頸間很久很久,直到窗玻璃外一片漆黑。
……
鹿之綾欺騙過薄妄很多次很多次,她惶恐過,不安過,但第一次……為自已的欺騙而生出一絲愧疚。
她知道,他因為秦醫生的話而難受。
夜晚,兩人睡得好好的,他突然伸手摸過來,單手把她摟進懷里,緊緊抱住。
可抱得再緊,人與人之間都還是有散的那一天。
鹿之綾清楚,即使薄妄現在對她的好感很多,多到可能有一些類似愛的成份,可人還是感官動物,情感慢慢淡去后,更現實的需要就會被慢慢放大。
薄妄一直期待著她生完孩子以后同她的欲、望狂歡,這種期望變成失望的落空后,加諸在這種期待上的情感也會逐漸消失。
薄妄對她真的比一開始好多了。
他始終沒有告訴她“真相”,而是把她的檢查單子一遍一遍給其他醫生看,甚至找醫生重新給她檢查一遍。
但在薄崢嶸的特意引導下,他得到的答案只有一個。
反反復復后,他不會再懷疑這個答案的真實性。
鹿之綾能感覺到,薄妄漸漸接受了這個現實。
第233章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留下來?
他讓人做更多的補品給她,但自已到醫院的次數慢慢變少,同她的親密行為也越來越少。
少到姜浮生這樣單純的人某一天突然問她,“之綾,大少爺是不是來得沒那麼勤了?”
之前,薄妄即使是在工作,也會一有空就過來,甚至兩個行程的間隙,他都能過來。
但現在,兩天能出現一次就算不錯了。
這個頻率是慢慢減下來的。
“是嗎?我沒覺得。”
鹿之綾淡淡一笑,把旁邊的書收進行李箱里。
住院的第27天,她出院。
原來不用住這麼久,是她自已要求的。
“你沒覺得嗎?”姜浮生有些迷糊,“可我真覺得最近見到大少爺的次數越來越少了。”
鹿之綾微笑,什麼都沒說。
她想,薄妄也需要時間想清楚他們之間該怎麼走下去。
質疑,不舍,然后是接受現實,最后做出決斷。
這是人性最自然而然的一個變化,無關善惡,只在取舍。
“好了,走吧。”
鹿之綾把行李箱合上,出院的精神還算不錯。
“哦哦。”
姜浮生把行李箱放到地上,拉出拉桿,左右環顧一圈,“不對啊,記者們都在醫院外面候著,就想拍你出院,你就這樣一個人出去,大少爺不在,是不是顯得有點冷清,呆會那些狗仔又亂寫你們不合。”
“先派幾部車出去,等記者追差不多了,我們再走就好。”
鹿之綾已經想好應對措施。
兩人乘電梯往地下停車場而去,鹿之綾把手中的一袋藥遞給姜浮生,道,“這是你父母的藥,之前那一袋你記得扔了,別給他們吃。”
姜浮生有些懵地接過來,看向她,“怎麼回事?”
“沒事,不會再有事了。”
等她離開,薄崢嶸就不會再弄這種不入流的小手段。
鹿之綾輕輕靠向電梯壁,見姜浮生還在思考,便笑著轉移她的思緒,“我見到了。”
“什麼?”
姜浮生愣住。𝙓ł
鹿之綾笑盈盈地打趣她,“看到你親躺在病床上的李明淮。”
聞言,姜浮生的臉一下子炸了,紅得能滴下血來,“你、你、你怎麼看到……”
“路過。”鹿之綾微笑著道,“你們有戲。”
“有戲?他都沒回應我。”
姜浮生有些郁悶。
“你吻他的時候,他的手一直虛放在你腰上。”鹿之綾看得清清楚楚。
一聽到這話,姜浮生的眼睛都亮了,沉浸在自已的小小世界里,再沒去想為什麼鹿之綾讓她把前面一袋藥扔了,換這一袋帶回家。
回去的路上,鹿之綾讓她去和李明淮坐一輛車,自已則坐上封振的車。
封振開車。
鹿之綾坐到副駕駛座上,系上安全帶,拿起一袋藥,隨手扔進車載垃圾筒,換了藥進去。
封振一邊開車一邊看她一眼。
“小姐,你這是……”
“你的藥被薄崢嶸換了。”鹿之綾淡淡地道,就好像在說天氣一般平靜。
封振卻是一驚,差點打彎方向盤,“要不要告訴薄妄?”
“為什麼要告訴他?”
鹿之綾平淡地反問。
封振忍不住去看她的臉色,想了想道,“小姐,我之前聲音是有點大,但你知道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小姐,為讓小姐如愿,如果小姐想留在他身邊,我沒有任何意見。”
鹿之綾單手撐著頭,看向窗外的景色。
樹木光禿禿的,散發著寒意。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留下來?”她輕聲地反問。
聞言,封振怔住,有些弄不明白鹿之綾在想什麼。
之前在翡翠灘,薄妄拔槍的那個樣子讓他惱怒,可這一次,薄妄讓人拼死護小姐平安生產,還不惜兄弟相殘,差點連他老子他都干了,他突然覺得這個人也沒那麼糟糕。
而且小姐又為他做那麼多事,小姐碰上家人的事向來不冷靜,可這一次,她逼著自已以生子為主,而且剛生完孩子她就不顧身體跑去質問薄棠,不都是為薄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