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雄偉威嚴的羅馬式教堂立在路的盡頭,一只小蟲子在紅色的磚上賣力地往上爬,好不容易爬上灰白的窗又落下來,落在斑駁的臺階前,再一次啟航。
一雙腳踩上臺階,從它身上碾過,斷絕它的啟航之路。
一個又一個的人踩上臺階,無聲地朝著教堂內部走去,他們的帽沿拉得極低,一張張空洞的白色面具泛著幽冷光澤。
他們是讓無數家族聞風喪膽的活死人組織,沒人知道他們的真面目。
教堂內部肅穆幽靜,冰涼的風從高處的窗落下來,落在空曠莊嚴的禮堂,折射的光點落在一根根柱子上。
巨大的耶穌十字架雕像下方,薄妄穿著一襲墨色大衣,隨意而憊懶地坐在光滑的臺階上,把一串佛珠手串握在手里擺弄把玩,短發下一張臉沒什麼表情,氣場卻是冷厲、囂張。
活死人們魚貫而入。
穿過一排排紅色的座椅站好。
“砰。”
大門被重重關上。
眾人摘下帽沿,揭下面具,露出一張張臉,男女老少,什麼模樣的都有。
李明淮往前兩步,站到薄妄面前,“妄哥,都到了。”
從他們活死人組織成立以來,薄妄還從來沒有要求過他們全體到齊,這是第一次。
薄妄摸著佛珠的手一頓,抬眸淡漠地掃一眼全場,嗓音涼涼地開口,“我準備去藍山區一趟。”
聞言,眾人立刻低頭,齊聲道,“屬下誓死追隨。”
“別搞這套。”
薄妄從臺階上站起來,冷嗤一聲,“你們的命都是我的,誓不誓都是我說了算。”
“是!”
眾人再次齊聲應道,個個忠誠,沒有一絲敷衍。
“我不用你們跟我去藍山區。”
薄妄道。
聽到這話,李明淮皺眉,抬頭看向薄妄,“那位張老先生守著秘密怎麼都不開口,很可能是個大事,您又剛剛成為內定的繼承人,薄家其他人肯定虎視眈眈,不管怎麼想,您身邊都不能不帶人。”
藍山區那麼遠……
薄妄冷眼睨過去,眼底森寒。
“……”
李明淮不敢再勸,只道,“那妄哥對我們有什麼安排?”
“我會把你們全部安排到鹿之綾身邊。”
薄妄低沉地開口,語氣不重,卻是不容置喙的強勢,“你們要做的,就是拿命保她,保她平安。”
“……”
眾人這回沒有立刻應答,沉默地彼此看了兩眼。
妄哥這是準備只身前往藍山區,把他們全留給鹿之綾一個孕婦?
他們愿意把命拼給薄妄,但鹿之綾……
“怎麼,聽不懂?”
薄妄冷冽地掃過去,一字一字道,“那我就再說一遍,要是我不在的時候,鹿之綾受一點傷,我回來以后會把你們全殺了,一個不留。”
鹿之綾快生了,薄家的水深,不得不防。
全場寂靜了兩秒,頭埋得更低,“是!”
見狀,薄妄的神色稍緩。
“妄哥放心,我們一定拼死保護嫂子。”
李明淮低著頭表忠誠,視線掠過他手上的佛珠,隨口說道,“妄哥,您上教堂戴串佛珠,是不是有點褻瀆?”
“一個破教堂,老子又不是來禱告的。”
就是找個地方交代他們。
薄妄冷哼一聲,抬起腳準備離開。
后面一個中年男人十分相信這些,脖子上還掛著十字項鏈,聞言當即在胸前劃了個十字,焦急地道,“仁慈的主,請赦免他的罪。”
“……”
薄妄眼神更冷地瞪過去。
那人一臉虔誠,“神明之地不能妄語,主知道你所求之事,會讓你事與愿違。”
事與愿違。
這四個字觸到薄妄的霉頭,他的眼里漸漸生出令人膽寒的戾氣。
所有人都嚇得默默低頭,只有那中年男人還在叨叨,“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
李明淮都無語了,好好的日子你干嘛非要上趕著找死?
完了完了。
他都不敢去看薄妄的臉色。
薄妄站在那里,臉色一寸一寸陰沉下去,黑得不能再黑。
所求之事,事與愿違。
寧可信其有。
所求之事,事與愿違。
寧可信其有。
有你媽的。
操。
薄妄回過頭,沖著耶穌像雙膝一跪,背挺得筆直,雙手合十,利落道歉,“對不起,我錯了!”
“……”
眾人表情呆滯,難以相信自已看到了什麼。
李明淮被雷得不輕。
妄哥,咱能值點錢嗎?不是破教堂嗎?
薄妄側過臉,冷眼掃過去。
李明淮倒吸一口涼氣,連忙跟著跪下來,跟著雙手合十,“主,保佑嫂子健康長壽,生產順利,母子平安。”
這估計就是妄哥的所求之事了。
見狀,眾人紛紛跪下來,此起彼伏地跟著求主保佑。
雖然他們都不知道這里是哪個教,天主還是基督?算了,管他的。
薄妄轉頭看向那個嘴碎的中年男人,眸色又深又沉,“你剛剛怎麼劃的十字?滾過來教我。”
聞言,那中年男人一臉孺子可教的表情走過來,跪在他身邊,小聲地道,“左右上下,先左肩,再右肩……虔誠,一定要虔誠。”
“……”
薄妄看著他的動作現學現做。
“因父,及子,及圣神之名。”
中年男人中氣十足地喊了一聲,“阿門!”
第209章 這麼多神呆在一起,真的不會打起來嗎?
李明淮被吵到耳朵,正想叫他小聲點,就見薄妄跪在那里,指尖點過左右肩膀,又點過額頭,點到胸口,劃了個十字,神情再凝重不過地跟著念,“因父,及子,及圣神之名,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