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黃的燈光照著不大的客廳格外顯溫馨,薄妄往沙發上一坐,無聊地將電視遙控器從上到下按了一遍,電視里沒一個好看的東西。
他磨了磨牙。
他真是鬼迷心竅才會回來,一點意思都沒有。
手機震動起來,他拿起來一看,是季競的語音——
“妄哥,我組了個局,熱浪派對,熱妞熱歌熱舞,吵到爆!你來你肯定睡得香!我把定位發給你啊!”
薄妄拎起外套,一旁傳來一陣笑聲。
他看過去,鹿之綾正陪著薄清林這個老頑童在玩皮影戲,朦朧的幕上,孫悟空連滾幾個后空翻,揮起如意金箍棒。
薄清林嘴里哼哧哼哧,“嘿!打死你個妖精!”
唐僧慢吞吞地走出來,鹿之綾小心地操作著手中的木桿,念著臺詞,“悟空,佛門五戒,一戒為殺,你這般兇殘為師萬萬不能留你了。”
她的聲音自帶一股溫柔的味道,輕聲細語,像是江南的雨,下起來安安靜靜。
她將一側的發勾在耳后,眉目如詩。
薄妄看著,拿外套的手又放回去。
鹿之綾陪著薄清林上演三打白骨精,薄清林像是突然反應過來,問道,“之綾,什麼是佛門五戒?”
“戒殺、戒盜、戒淫、戒妄、戒酒。”
鹿之綾解釋道。
“哦——”薄清楚表示了解,忽然舉起手中的孫悟空指向薄妄,“那他就不能取西經,他沒戒淫!他讓你肚子里有了小寶寶!他太淫、蕩了!”
“……”
鹿之綾黑線。
老爺子,你不能仗著你有阿爾茨海默癥就喪心病狂地開車!
薄妄將衣服扔到一旁,冷淡地道,“老爺子,你兒孫成群,幾歲戒的淫?”
“去去去。”薄清林一臉嫌棄,“之綾是個女孩子,你怎麼能在女孩面前說淫不淫的話,真沒禮貌。”
又瞬間正經回來了。
“……”
薄妄的眼神瞬間戾氣加重。
室內溫度直降十度。
“爺爺,我們接著玩。”鹿之綾連忙拉著薄清林接著玩,不接上面的話。
“好。”薄清林點頭,忽然又道,“之綾,你戒什麼?戒妄嗎?”
妄,妄語,虛妄不實、騙人的語言。
鹿之綾笑笑,“我不出家,不用戒那麼多。”
她哪里做得到那麼善良干凈。
“哦……你不想戒妄對不對?我和你講,我這大孫子沒什麼好的,大家都說他太狠太壞,你戒了吧,以后多來陪陪我和玉君,我和玉君疼你。”薄清林語重心長地道。
薄妄睨向鹿之綾。
“……”
這又哪跟哪。
鹿之綾很是無語,開口解釋,“爺爺,這個妄是妄語的妄。”
“我知道啊,可你心里想的肯定是我孫子的妄。”薄清林兩條眉毛同時挑起來,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
“……”
她沒有,別胡說。
“吃飯吃飯,別玩了。”
一旁丁玉君笑容滿面地端著菜上桌。
四人坐到餐桌上,鹿之綾摸著杯子給薄清林和丁玉君倒了一杯水,又給薄妄倒上一杯。
丁玉君看向坐著吃飯的薄妄,忍不住在桌下用力握了握鹿之綾的手,壓低的聲音有些抖,“你是個好孩子,謝謝,謝謝……”
“……”
只是一頓飯而已,老太太也太過于激動。
“你茶樓的事我聽季文月說了,她呀直夸你,說要不是你知道留一手,季家拍賣行的名聲就要被龔家抹黑了。”丁玉君說著給她夾菜,“你真是聰明又細心。”
“這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
鹿之綾謙遜地道。
“懂事的孩子,來,多吃點。”丁玉君忙碌著給她夾菜,又說薄妄,“薄妄,你也吃,這牛肉我燉得特別爛。”
“不用給我夾。”
薄妄把碗收回去。
丁玉君有些落寞地收回筷子,一旁薄清林看著不爽了,舉起手中的筷子,“你干什麼不聽玉君的話?找打!”
鹿之綾覺得自已人設投入得有些條件反射,居然下意識就橫出手擋過去。
大腦都慢了一秒。
“啪!”
薄清林一筷子打在她的手上,白皙的手背立刻紅了。
“……”
瞬間,整張桌子都靜了。
薄妄睨向她,眸子深得吞人。
“快拿藥膏來。”丁玉君焦急地站起來,埋怨薄清林,“你下手怎麼這麼重啊?”
薄清林委屈巴巴地坐在那里,一臉做錯事的小表情。
“沒事,奶奶,已經不痛了。”
鹿之綾是真沒覺得特別疼,剛瞎了的時候她撞出太多的傷,每一下都比這個重。
“那不行,都紅了必須要擦藥。”
丁玉君接過傭人遞來的藥膏,剛要打開,又看向薄妄,“薄妄,你來給之綾擦藥,我老眼昏花的看不清楚。”
“不用不用,我自已來就好。”
鹿之綾伸手接過來,打開,擦了一點在手背上。
薄妄看著她沒動。
薄清林有些內疚,“之綾,你真的沒事嗎?”
“真的沒事,爺爺,吃飯吧,吃完我們繼續玩皮影戲。”鹿之綾笑著道。
“好!”
薄清林眼睛都亮了。
……
梧桐院的皮影戲咿咿呀呀鬧到很晚,主樓就有人坐不大住了。
“這個鹿之綾把老爺子老太太哄得那叫一個開心,連大少爺也聽她的話,在梧桐院坐到現在都沒走,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還有,老太太確實暗中找過幾個叔公,試探他們對傳長的想法,話里話外都是要用老規矩定繼承者。”
消息同時傳到郁蕓飛和夏美晴的耳朵里。
夏美晴指甲油都涂歪了,氣得一把扔掉小刷子,冷冷地道,“老太太都這態度了,郁蕓飛就不急?真能眼睜睜看著鹿之綾把重長孫生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