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龔家的花園別墅燈火通明,路燈亮了整條馬路。
鹿之綾和封振坐出租車抵達龔家。
鹿之綾正要下車,封振一把拉住她,“小姐,你不肯要我的錢,要不今天就算了吧?”
她回頭看他一眼,笑容淡淡,“試試吧,萬一沒人和我搶呢。”
萬一她運氣好,真把手串拍到了呢。
“小姐——”
封振于心不忍地看著她,他不是擔心拍不到手串,他是擔心里邊那些所謂的上流之人……
鹿之綾知道他在想什麼,“封叔,我已經躲五年了。”
既然選擇不再躲了,那遲早會有這樣一天,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又有什麼所謂。
說完,鹿之綾掙開他的手,推開車門,拿出盲杖走路。
封振立刻跟著上車,上前扶她。
兩人走到別墅門口,幾個傭人正在迎賓,封振上前,替她將手中的邀請函遞出去。
有人正在記錄來賓的名字,仰頭微笑著看向鹿之綾,“您好,請問您是……”
鹿之綾站在那里,微微挺直了脊梁,一字一字出口——
“江南長林區鹿家,鹿之綾。”
龔家別墅上上下下熱鬧非凡,邀請了媒體前來,鋪出紅毯供賓客亮相。
金碧輝煌的客廳分為兩半,一半為拍賣區,一半為酒會區,眾人衣著光鮮,觥籌交錯,推杯換盞間笑聲融洽。
一座超大的白色觀音琉璃雕塑立在燈光之下,似是泛著粼粼波光,靠墻的歐式真皮沙發隱在幽光后面。
男人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身軀往后慵懶地靠著,黑色的襯衫起了淺淺的褶皺,觀音清涼的光掠過他棱角分明的一張臉,他閉著雙眼,長睫似染墨,佛光也淡不去他輪廓線條的冷硬。
邊上,季競拉著幾個人打起麻將,籌碼甩得啪啪響,“今天老子大殺三家!誰都別想走!”
“競哥,聲音小點,那位都睡著了。”
一旁看他們打的人推了推他的肩膀。
季競回頭看一眼靠在沙發上的薄妄,咬著煙笑了笑,“沒事,他就喜歡聽個動靜,別犯賤到他耳邊吵就行。”
局不夠吵,這位爺還不肯賞臉來呢。
季競他們打得到,不一會兒就是千萬上下的局面,鬧得越來越多的人往這邊走,人群再擠也不敢往沙發那邊多靠一些。
不一會兒,又有幾個女孩擠出人群,旁邊的人道,“急急忙忙地去哪?”
“我們去看看鹿之綾來了沒有,姿樺說她會來的。”
女孩很是興奮地道。
季競一邊扔麻將一邊笑,“誰啊?沒聽過,這江北城里又出了熱鬧是我季四少不知道的?”
“就是那個鹿家啊,幾年前一夜傾塌人還死光的鹿家,就剩一個女兒還活著,姿樺把她請來了,我們都想看看這個曾經k國第一名門的千金小姐現在是什麼樣子呢。”
“什麼陸家八家的……”
季競揚起麻將的手忽地一頓,難以置信地看過去,“是江南鹿首尊,江北百獸卑的那個鹿家?”
聽季競這麼一說,在場的人紛紛想起這個已經淡在記憶中的豪門。
當年鹿家如日中天的時候,江北這些豪門全都不夠看的,才會有這麼一句俗語。
原以為鹿家已經銷聲匿跡,人都死光了,原來還有一個女兒活著。
“來了,人真來了!”
有人激動地喊道。
這下所有人都沒了看麻將的心思,紛紛轉頭望去。
第35章 這麼多年過去,沒想到你還是這麼裝啊?
季競也站起來,隨意地回了下頭,就見本來在睡覺的薄妄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睜著一雙眼,沒什麼表情地坐在那里。
“妄哥,一起看熱鬧啊。”季競狗腿地靠過去。
“你讓我看后腦勺?”
薄妄冷眼瞥了一下前面的人頭攢動。
季競收到示意,連忙上前將人群撥開到一旁,留出空來。
薄妄坐著沒動,只微微地側了下臉,視線從觀音玉臂旁看過去……
一道單薄的身影緩緩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她一身輕紗質地的霧綠長裙,裙擺落至腳邊,平底鞋,一頭長發輕輕攏在耳后,造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可配上那張容貌皎好卻不帶一點張揚的臉,又極盡江南女子的婉約,別有一番出塵的氣質。
她慢慢吞吞地走進來,手上還握著手杖,整個人安靜、沉淀。
“長得不錯呀……”
季競坐到薄妄身邊,盯著門口的人眼睛一下子亮了,“不過她這眼睛……瞎了?太可惜了吧。”
薄妄轉眸,幽幽地看他一眼。
鹿之綾平靜地站在門口。
好一會兒,一身斜肩紅色晚禮服的龔姿樺才笑著從人群中走出來,挽住她的臂彎道,“之綾你怎麼才到啊,我都等你很久了。”
是等很久,等大家像打量猴子一樣將她打量完了才出來。
“我遲到了嗎?”
鹿之綾收起手杖微笑著問道。
“還好還好,拍賣馬上開始了,我領你過去。”
龔姿樺親昵地說著,視線飄到她身后的封振身上,聲音頓時大了起來,“你老公也來啦?來來,里邊一起坐。”
話落,整個客廳里一片嘩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頭發明顯有了銀白的封振身上。
鹿之綾的臉上沒什麼變化,封振卻氣得臉都紅了,幾乎是咬著牙道,“我只是個仆人,請龔小姐不要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