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昌雖死,但難保他們其中也許還有人接到了刺殺賀鈞廷的任務。
這時就好比一根刺,不拔干凈怎能舒服?
“若是找到接過任務的,還是按計劃一律清除掉。”孔群接著道。
薛清茵點了下頭,笑道:“我對你辦事是極放心的。嗯……除了稟報此事,可還有別的話要說?”
孔群猶豫片刻:“小人……小人想要一個明面上的身份。”
“此話怎講?”
“若有明面的身份,行事更便利。”
薛清茵輕笑一聲,斜睨著他道:“聽你這樣說,是為自已選好了身份了?”
孔群跪在地上:“小人斗膽,請主子將城郊的莊子交予小人打理。”
別說以薛清茵如今的身份了,就是她過去那也沒空親自打理莊子啊。最早是利用賀松寧的人幫忙,后來才將莊子上的人自已一點點培養起來。
而孔群……他最早在趙國公府上的時候,的確是有著些許對口經驗的。
只是那會兒他性情沖動,現在就顯得沉靜多了。
孔群似乎很怕薛清茵不答應,忙又解釋道:“像莊子上達官貴人來往眾多,便于結交,也便于……”
他壓低了聲音:“探聽消息,摸清楚每個人背后隱藏的東西。如此也能潛伏在暗中,為陛下免去一些麻煩。”
薛清茵頓生驚訝。
你小子!
這不是錦衣衛思路嗎?
“此事我想想,你先回去吧。”薛清茵琢磨著,一個人想得不夠全面,最好得晚上同賀鈞廷聊聊。
孔群也不失望,跪地朝薛清茵磕了個頭,才往外退。
等快要走出去的時候,他忍不住問了一聲:“娘娘近來身子如何?”
“啊?”薛清茵愣了愣。
孔群也意識到這不是自已該問的,便低下頭道:“只是想著娘娘先前誕下小太子,是在那樣的時候。
恐怕對身體有礙……”
“這世上豈有人比我過得更好?”薛清茵一笑,“自是無礙。”
她這還有人伺候呢。
想想古時候那些農婦,有時是生在田間,第二日該干活兒的還不是得接著干活兒。
她已足夠幸運了。
孔群應了聲:“是。”
身影這才從薛清茵視線中遠去。
孔群走后沒一會兒,方成冢進門了,當先拜了一拜:“皇后娘娘。”
“這麼客氣?”薛清茵抬手給他倒了杯茶,叫宮人端給了他。
方成冢接過來,臉上笑容是蓋不住,但嘴上還是道:“臣不敢當。”
說完,他一個牛飲將茶喝光了,然后便開始說起來軍中的事。
薛清茵認認真真地聽著。
許多武將出身的皇帝,一旦繼位后,因為不再同部下上戰場了,難免就有所疏遠了。
左手邊是文臣,右手邊是武將,再不能像過去那樣一味偏袒自已的部下,而要取一個中值。
這是一個皇帝該做的沒錯,但落在老部下的眼里,難免覺得備受冷落,不如從前。
而現在兵權,被無形地交到了薛清茵手中。
他們直接越過種種規矩流程去找皇帝,那不大體面,不大合規。
但可以私底下找皇后啊!
軍中又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皇后與他們的陛下是何等的鶼鰈情深。
在皇后這里說一句話,沒準兒比在陛下跟前說十句話都管用呢。
這又怎能說,這不是陛下對他們的一種“優待”呢?
等聊完了軍中的事。
方成冢突地道:“剛才出去那小子是那個叫什麼什麼……孔群對吧?”
“嗯。他不是還跟著你一塊兒去找過人嗎?”
“嘿,記得。這小子給人印象很深。”
薛清茵覺得好笑:“方將軍年紀也不大啊,怎麼管人一口一個‘小子’的叫?”
方成冢摸了摸鼻子,正色道:“上次在別宮,我聽說有一隊人突然竄了出來刺殺皇帝?”
薛清茵點頭。
方成冢道:“那次那支暗軍死了十來個人吧。我當時順嘴問了一句,孔群說,這些人本就是該死的囚徒。何必浪費殿下的兵,讓他們沖鋒在前最好。”
方成冢停頓了下,咂嘴道:“這人……挺狠。”
薛清茵愣了下道:“……不過刺殺皇帝本來就是我命人寫給他們的任務。”
只是兩者的想法不一樣。
但目的殊途同歸。
方成冢尷尬地笑笑:“哦,哦,這樣啊。臣只是覺得這人的想法,挺狠。”
說著他又覺得確實不大妥當。
孔群投了誠,雖然身上沒有一官半職,但都是一樣的主子手下辦事,也算半個同僚。
這整得跟給同僚上眼藥似的。
他馬上挽救道:“這樣的性子也不能說不好。這樣的人他果決,狠得下心。用好了,就是一把鋒利的刀。”
薛清茵心道越說越像錦衣衛那味兒了。
她笑道:“你慌什麼?你同陛下是什麼關系,在我跟前有什麼說不得的?”
方成冢聽了這話,嘴角也不受控地翹了起來:“嗯,嗯。”
薛清茵晚上回到宮中,便將孔群的事同賀鈞廷說了。
不過這會兒說著說著她就有些犯困,便趴在他的大腿上,一邊聽他慢慢地翻動奏折,一邊瞇起眼,懶洋洋地道:“也好久不曾去了……得空該帶賀蘊一塊兒去小住一日。”
賀蘊是小太子的大名。
蘊,有聚集、深奧之意。
雖然他年紀尚小,但他的表字,薛清茵二人也早早為他起好了。
便叫“絳河”。
絳河,為三垣四象二十八宿其中之一,是天象之中最為壯美的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