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將那薛寧拿住了?”禁衛臉上重新有了光彩。
只聽得甲胄碰撞的聲音響起,宣王大步在前,身后緊跟玄甲衛。
他們進了門,便如烏云壓城一般,一剎間便令人不自覺生起三分畏懼。
“宣王殿下……”禁衛剛起了個頭。
“拿下。”宣王掀了掀眼皮,語氣冷酷。
禁衛色變:“陛下下旨讓殿下阻截反賊薛寧,殿下卻來到別宮要拿下我們?殿下難道也要與那反賊為伍嗎?”
他們話音落下,不由再度拔出了刀。
但方才與人拼殺過,何況此時跟前站著的不是別人,那是宣王啊!
他們握住刀柄的手,難以抑制地微微顫抖起來。
宣王的目光平和地掃過他們,淡淡道:“禁衛之中有刺客,父皇安心用得你們,本王卻安不了心。”
禁衛聞聲,頓時面上漲紅。
是,是出了那麼幾個叛徒……就這麼帶累了整支禁衛隊伍的名聲。
“可我等奉命護衛別宮。如今叛賊已逃,我們也會想法子再做一遍自查,何苦勞動殿下動手?”為首的禁衛還想著好聲好氣與宣王辯解。
但話說到這里,他驀地對上了宣王的眼眸。
不是冰冷的。
是漠視。
他心頭一激靈。
便聽見宣王接著道:“拿下。”
竟是白說了!
禁衛連忙后退一步:“殿下不能如此……”
玄甲衛一擁而上,哪里還由他們理論?
因為宣王畢竟是主子,前腳又是皇帝親下的圣旨要他捉拿叛賊,于情于理是說得過去的……禁衛雖反抗,但也不敢真拼了狠勁兒。
于是一轉眼的功夫,他們便悉數被拿住了。
“殿下!殿下我等乃陛下親衛,殿下如此作為,與那反賊又又何異?殿下若真要查我們,也該先向陛下請示……”
他們竭力掙扎,聲嘶力竭地喊著。
“帶你們去見陛下。”宣王輕描淡寫地說完,一路往前,拾級而上,來到了梁德帝歇息的宮殿外。
“宣王殿下越矩了。”冰冷的聲音響起,也擋住了去路。
宣王面不改色地掃視過他們。
守在這里的,方才是皇帝親衛之中的精銳。
風卷著雪從他們中間吹過,誰也沒有后退之意。
玄甲衛甚至愈加欺身向前,身上的黑色盔甲反出冰冷且銳利的光澤。
劍拔弩張之時,殿門“吱呀”一聲開了。
梁德帝就立在那里。
“長熠何故在此?”梁德帝開口,喚著宣王的字。
“陛下說我的妻子死于反賊之手,我不該來嗎?”宣王的語氣冷硬。
梁德帝嘆了口氣,自然聽出了他口吻中的變化。
“朕以為你會先去阻殺薛寧。”
“我要親眼見到清茵的尸身。”
“不在了。”梁德帝停頓片刻,飛快地道,“薛寧殺了個回馬槍,方才搶走。”
宣王往前進了一步。
梁德帝無奈地按了按額角:“不信朕?朕也很心痛……”
“是,是,那個反賊薛寧的確又回來了一趟,殿下到的時候,我們才剛和他的人交了手……”禁衛連忙出聲道。
這對“父子”默然無聲地對視了一會兒。
最后還是梁德帝先開了口,他又嘆了口氣:“還是不信?想進去搜?……好,朕可以恕你無罪,你要自已進去看看嗎?”
“你們留在此地護衛陛下。”宣王轉頭吩咐玄甲衛。
玄甲衛應聲。
“你隨本王走。”
“是!”方成冢應聲。
宣王沒有再多看梁德帝一眼,帶著方成冢孤身二人就朝別宮外走去。
皇帝的親衛自然心有不虞,連忙道:“陛下,有我等在此,何須宣王將他的親衛留下?”
這不是擺明了威脅皇帝嗎?
好大的膽子!
梁德帝擺了擺手:“無妨,朕看這也是宣王一片孝心。”
他目送著宣王走遠。
他知道那具軀殼里,潛伏的野獸將要掙脫束縛鉆出來了。
“將你們留給朕,卻不知宣王要如何保障自已的安危呢。”梁德帝慈和地感嘆道。
玄甲衛一言不發,像極了宣王的模樣。
梁德帝搖搖頭,也不再說話,轉身回到了殿中。
等殿門重新扣上,他的臉色才驀地沉了下來。
“廢物!怎會讓宣王妃被那逆賊帶走!”梁德帝冷聲罵道。
一個男子跪在光照不到的地方,聽見皇帝的斥罵,他重重地磕了個頭,再抬起來時,額上的血順著流了下來。
“起來吧,你立即帶朕手諭快馬回京,讓趙國公、懷化大將軍祖譽年分別調兵,……”梁德帝猶豫片刻,道:“趙國公固守皇城,祖將軍率軍趕赴圜丘護駕。”
“陛下……不信任宣王?”
“朕低估了他發瘋的樣子啊。”
“宣王殿下方才很是冷靜啊……”
“你以為他發起瘋來跟你們一樣嗎?”梁德帝扯了扯嘴角,“去吧。朕算錯了一著。”
他派遣宣王去追殺賀松寧,想著是情敵見面眼紅不已,宣王心甘情愿被借刀殺人。
但是卻忘了他給出去的圣旨……希望宣王不要借此大做文章才好。
梁德帝面沉如水,又想起先前派出去的那些探子……
他們再三查探,確定宣王的確只按制帶了玄甲衛入京。
連那興州司馬都說,益州兵馬從頭到尾都沒動過……
那宣王能做出什麼樣的文章來呢?
借故調用舊部玄武軍?
宣王去往益州封地時,留下了玄武軍回歸朝廷編制,如今在云麾將軍的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