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廂,柳月蓉也準備要出門了。
她問起身邊的丫鬟:“母親的病怎麼樣了?”
丫鬟垂首道:“不大好,換了三個大夫了。”
“那將魏王府上的御醫派過去就是了……”
丫鬟卻道:“先前王妃從娘家帶了些仆婦到王府,便引得流言紛紛……”
“什麼流言?不過是那個碎嘴子的老嬤嬤整日端著架子胡說罷了。如今她人也沒了,還有誰敢議論?”柳月蓉不快道。
不過她嘴上是這樣說,心下卻知道,那日蕭嬤嬤被當眾處刑身亡后,王府中的氣氛便愈加緊繃怪異了。那些個宮人見了她,怕多過敬。
但有什麼干系呢?
威立起來不是便好了嗎?
柳月蓉看了看自已的陪嫁丫鬟,她垂著頭沒再說話。柳月蓉心中頓生煩躁,更生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她母親,不會是在暗殺喬心玉失敗后,有心與她撇清關系吧?
柳月蓉頓時更覺煩躁。
再想到那喬心玉直至今日都沒回府住,叫她一腔架勢都付諸了空氣……甚至,柳月蓉也憂心喬心玉在皇帝面前告了她的狀……
總之,處處皆是不順。
全然沒有想象中的順利與得意。
柳月蓉重重吐了口氣:“父皇命我前去陪同用飯……便早些過去吧。”
她心想著,至少這等殊榮還是拿得出手的。
一時間,各方人土都往城郊莊子趕去。
這小小莊子何曾同時容納過這樣多的貴人?
有些客人還未走近,便感知到了熱鬧非凡,還有那莊子外重兵把守的肅殺之氣……
“今日莊子不接外客。”莊上的人不得不遠遠等在百米開外,就等著拒絕今日上門來的客人。
這些個客人倒也聰明,天子腳下哪有他們耍橫的機會?
再看莊子外頭把守的架勢,也絕不是他們能去冒犯的。
便只有人多嘴問了幾句:“敢問今日是哪方貴客?”
莊子上的人嘴角上揚,拼命按住了一顆想炫耀的心,只裝作云淡風輕道:“諸位見多識廣,應當也能瞧出來一二。”
好在薛清茵臨走交代過他們,若是皇帝來,必然不能同旁人提起。別人自已瞧出來的就不關他們的事了。
否則泄露皇帝行蹤,萬一出了刺殺的事,到時候他們九族都得跟著倒霉。
這時候,侯啟云先到了,他愣怔道:“這是什麼地方?四下這麼多的人,倒像是要宴客的。”
其他客人一瞧。
嚯!
這不是侯老將軍嗎?怎麼從益州回來了?
這時賀松寧也掀起了簾帳,往外一瞧,也愣住了。
他指著莊子問:“便是在這里?”
領路人冷聲應道:“嗯,隨我進去吧。”
這廂前腳進了門。
那廂魏王府的馬車也到了。
被拒在外的客人又忍不住竊竊低語:“聽聞魏王殿下在益州沒了……魏王府上怎的還有心思來莊子上吃喝?”
“可見組這桌宴的人,非是尋常人。”
又一會兒功夫,什麼長寧公主府,什麼上柱國府……統統來了人。
這些并非如今朝中的新貴,但提起來個個也都是大有來頭的。
實在看得人眼花繚亂。
漸漸地,他們心中也有了猜測,頓時不敢再多留,匆匆離去了。
只是今日所見,往后都要成他們口中一項了不得的談資了。
再說門內。
柳月蓉一步一步走過那亭臺樓閣,禁不住嘆道:“這莊子上倒有些巧思,竟是一步一景。
那題字作畫的,也該都是大家手筆……”
柳月蓉在鑒賞一途上,還是極有眼光的。
只是陪在旁邊的丫鬟聽了她的話,不由面色尷尬道:“那題字是柳修遠題的。”
柳修遠是柳家旁支的人,與主家頗有些齟齬。
柳月蓉一聽便黑了臉。
丫鬟又道:“王妃沒認出來嗎?這莊子……正是先前那個薛家莊子啊。只是被許芷給了薛清茵之后,便成了薛清茵的產業。之后改了莊名,就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柳月蓉:“……”
她的臉色頓時更黑了。
這還不算完。
莊子里很快出來了個內侍,內侍引她入了席。
沒一會兒功夫,柳月蓉便見著了各路王公貴族……
原來今日并非是傳召她一個……
“見過王妃。”喬心玉的聲音驟然在不遠處響起。
柳月蓉一看,臉色是黑得不能再黑了。
豈止傳召的并非她一個!
竟連喬心玉都召來了!
父皇究竟是要做什麼?
“原來你是魏王的側妃。”坐在上柱國身邊的男子,突地對著喬心玉開了口。
柳月蓉面露茫然。
為何這樣的人會認識喬心玉呢?
是因她擅自與外男來往?
柳月蓉四下顧盼,卻見席間坐著的男子中……多是形容落拓的人物。
他們在這里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柳月蓉不由抓了抓面前垂下的幕離紗簾。
其實那些個王公貴族也覺得奇怪呢。
怎的還多了兩個女眷?
他們兒子是怎麼與那魏王側妃認識的?
還有……陛下呢?
梁德帝坐在花廳之中,面前的窗半開。
山林間的涼風從窗外送入,頓時解了暑氣。
他還記得往日坐在此廳中,親筆給薛清茵賜字……一晃,如今人都不在身邊了。
“陛下,人到了。”內侍小心翼翼地走進門,低聲道。
“嗯,帶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