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子旭突然瞪大眼,猛地翻身坐了起來。
他劇烈地拍打著鐵籠子:“我要求見宣王妃!我要求見宣王妃!”
他嘶聲喊著,睚眥欲裂,一滴熱淚從他眼中滾落了出來。
見干子旭突然“發狂”,親衛也不敢耽擱,立即求見了宣王。
薛清茵兩只眼還腫著,甕聲甕氣道:“他還能有什麼急事?”
親衛道:“屬下不知。”
薛清茵扶著宣王的胳膊站起來:“那咱們再去看看吧。”
宣王應聲。
當腳步聲在院中響起。
一聲接一聲,愈來愈近。
干子旭拍打鐵籠的動作變得更加劇烈了,他高喊:“王妃!王妃!”
“別喊了,來了。”薛清茵懶聲道。
她走入了干子旭的視線中。
干子旭滿臉淚水,雙眼通紅,他緊緊盯著薛清茵同樣通紅的眼,心下戰栗。
“我真是個十足蠢貨!竟然當面不相識!”他反手扇了自已一耳光。
薛清茵挑眉。
喲,你也猜到啦?
干子旭神情激動:“我有一言要問王妃,求王妃據實相告。”
“王妃為何這樣關切章太子與太子妃之事,又為何知曉潼關之事……”
“王妃……便是章太子留在這世上的唯一血脈是不是?”
薛清茵:“……”
她很想再給他一個大比斗。
第195章 獨你是好的
一時氣氛凝住,所有人都不說話了。
干子旭不死心地看著薛清茵,輕聲求道:“你告訴我,是不是?是不是……”
薛清茵吐了口氣,一手搭在了宣王的胳膊上。
她看著干子旭,又好氣又好笑:“啊對對對。”
干子旭一下跌坐回去,又哭又笑地道:“真是,竟然真是,還好,還好……我前頭……哎呀!”
他崩潰地扯了扯頭發。
想著自已前頭還想離間宣王和宣王妃呢,幸好沒有成事……
等干子旭消化完這巨大的沖擊。
他猛地一抬頭,卻發現周圍都沒有人了。
“王妃呢?”他急切地喊出聲音,“王妃走了嗎?”
親衛已然回到了門外把守,遠遠聽見他的聲音,便只冷冷回他道:“王妃走了,你且老實待著吧。”
“好好,我待著,我老實待著。”干子旭連連點頭,靠著籠子坐好了。
院子里的風一吹,將他發熱的腦子又吹得冷靜了些。
干子旭隱隱又覺得不對。
若宣王妃當真是章太子的遺孤,既然知曉了他是章太子的舊人,卻為何只應付了一兩句便走了?
這和干子旭想的全然不同。
至少……至少也應當哭上一兩聲,再坐下來仔細說一說她父母往日的舊事?
難道她是假冒身份,故意騙我?
不,不對……
瞧宣王妃來時的模樣,顯然已經私底下哭過一場了。若章太子和先太子妃與她沒有半點干系,她何必落淚?
若只是為演戲,那在他跟前哭豈不是更好?
哪里出了錯?
干子旭又重新捋了一遍。
然后他瞪大眼,猛地站起了身。腦袋在籠子上磕出“砰”一聲響,原本就受傷過多的腦袋,這會兒是傷上加傷了。
他喃喃道:“我真是壞了腦子了。”
他隨即口氣一變,又高聲喊道:“我要求見宣王妃!不不……我……我要求見宣王殿下!我要見宣王!”
門外的親衛:“……”
他們對視一眼,誰也沒有再搭理干子旭。
干子旭牢牢抓著籠子的邊緣,見無人理會,頓時又是好一陣又哭又笑的,最終定格在了一個凝重的表情上。
“若是那樣……若是那樣……那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他抱著頭蹲坐了回去。
這廂薛清茵回到了房中。
宣王命人傳膳。
薛清茵本來想說沒胃口,但腹中又不爭氣地咕嘰了兩聲。
“與他生什麼氣?”宣王走回到她身邊,低聲道。
薛清茵不高興地問他:“殿下就不生氣嗎?”
宣王卻問:“應當生氣嗎?”
薛清茵瞪著眼:“不應當嗎?”
宣王沒說話。
薛清茵忍不住嘟噥道:“真不知道殿下什麼樣的時候才會生氣。”
“茵茵不是已經見過了。”
“我見過嗎?我什麼時候……”薛清茵猛地頓住了。
她……還真見過。
許家賞花宴的時候。
他的怒意無聲但洶涌。
是……為她。
薛清茵眼眶又有些酸酸漲漲的。
她按了按眼角:“煩死了。”
“嗯?”宣王凝視著她。
“我是說,那座皇城里的人啊……煩死了。”薛清茵也看著他,目光相接,她沒有再閃避。她輕聲道:“只有你是好的。”
宣王冰冷的眉眼驟然融化了些,他動了動唇,眼底都好似被賦予了一點光。
他道:“大抵只有茵茵會這樣想。”
“誰說的?像是方副將,還有杜鴻雪,還有玄甲衛……那麼多的人,他們都覺得你好。我阿娘也覺得你好呢,說我嫁了個好夫婿。”薛清茵給他一個個數。
她頓了下。
她也不知曉從何時起,剖白心意變成了難以啟齒的事。
她輕咬了下自已的舌尖,輕聲道:“再不會有比你更好的人了。”
宣王眉間一動,抬手將她一把抱入了懷中。
此時宮人正端著吃食過來,推門見狀,便又悄然合上了。
薛清茵將下巴搭在宣王的肩旁,瞧見動作連忙喊:“等等,別走啊。我正餓了。”
宣王:“……”
他用力揉了把薛清茵的腦袋,回頭對那宮人道:“端上來吧。”
宮人紅著臉應了聲“是”。
宮人置下碗碟,又擺上了食物。
薛清茵捏起筷子,便示意他們可以退下了。
門關上,薛清茵先咬了一口香菇,然后忍不住出聲道:“殿下能同我講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