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箱子銅錢。
數貫錢串成一串又一串,拎都很難拎起來。
“不知王妃更喜歡哪樣的,便都備下了。還有換成金子的……共計四百一十萬兩。”干子旭聲音低沉有力地道。
薛清茵輕聲道:“但凡是錢,我都喜歡。”
干子旭一笑,目光往門外把守的親衛身上掃了掃。
他道:“這些東西很沉,王妃未必能一口氣帶走。小人這里還有個法子,請王妃選。”
“說。”
“若換成錢莊的票子,便可貼身攜之,除您和您的貼身丫鬟之外,再無旁人可知。”
這話就說得很明顯了。
你是選擇讓它們都充入宣王府呢?還是當做自個兒的私產呢?
若是選了后者,便等同于告訴干子旭,她和宣王的感情的確是可以被離間的。
薛清茵嗤笑道:“你也太瞧不起我了。”
干子旭一愣。
薛清茵道:“你不知道我外家是做什麼的嗎?”
“……聽過一二,似是商人。”
“是啊,過我手的錢也從來沒少過。在宮中賞賜無數也就不必說了。我未出嫁前,阿娘還將產業都交至我的手中了。”
“……那在王妃的經營下,一年盈利數百萬兩了?”
“誰賺那個辛苦錢?”
“?”
“我就喜歡別人看我不順眼。他們看我不順眼的時候,又不敢直接對我下手。便只好拿我名下產業開刀。你曉得魏王妃嗎?她便是如此。前腳擠兌了我名下的產業,我后腳便去父皇跟前哭訴了。如此便能拿到陛下的賞賜,和魏王妃的賠償。”
“……”全靠碰瓷是吧?干子旭繃不住了。這來錢是快且輕松!
“我就愛瞧這些沉甸甸的東西,何必置換錢莊的票子?”薛清茵勾唇,一揮手,召來親衛,“瞧見了嗎?都帶下去!”
說罷,她又問:“前日那個傳旨的特使走了沒有?若是沒有,便讓他捎帶上些金銀入宮獻給陛下吧。”
親衛領命去了。
薛清茵歪頭對干子旭道:“你瞧,取一部分出去,改日又能從陛下那里換來更多了呢。”
干子旭:“……”
這算盤打的。
他長嘆道:“王妃的胃口著實比我想象中還要大得多,不知要多少方能填滿。”
薛清茵對他道:“你是填不滿了。”
“王妃未免將話說得太死。”干子旭搖搖頭道:“并非是小人挑撥。若王妃改日又與殿下起了爭執,會不會后悔今日將它們悉數并入宣王府?”
“爭執?那叫閨中之樂。”
“?”
“倒是忘了,你如今孤零零一人,又怎知何為閨中之樂。”
“……”
反正如今該到手的都到手了,陶舟那里也已經演完了。
薛清茵輕聲道:“你今日這樣大方,我會叫殿下記你一功的。”
薛清茵夸獎完他便走了。
留下干子旭杵在那里站了好一會兒,方才消化了她的夸贊。
大方。
大方……
這個詞是他最恨的詞!
他這輩子就沒大方過!
干子旭捂住胸口,肉疼得齜牙咧嘴。
怎麼辦?還是得去個信兒,告訴主子,他這親妹妹和宣王太一條心了!可不能哄著啊!
且有心機得很。前頭那般做派,盡都是耍弄他的!
半晌。
干子旭才轉過身回到了自已的房中。
想到薛清茵那句,你如今孤零零一個人……
他抹了把臉,低聲道:“開地道吧,拿上香燭紙錢。”
他熟門熟路地走入暗門,再走入地宮。
一扇青銅大門打開。
背后是一具厚重的棺槨。
他點了香和燭,顫巍巍地走向棺槨前供奉的香爐。
下一刻,干子旭便滿臉青白。
“……誰來這里上過香?”
“快!快去山腹中查探!”
干子旭一邊厲聲高喝,一邊自已也丟了香燭,匆匆往一個方向走去。
一腳踏空。
鞋面濡濕。
他低頭看去,原來是邁入了血泊之中……
他一瞬間,遍體生寒。
“那點銀子填不滿,我便與殿下自個兒去挖礦來填了。”薛清茵的聲音響起。
這一回,是響在了地道里。
地道兩邊的油燈應聲而燃,映亮了薛清茵那張絕色的面容。
“興州真的是個好地方。”薛清茵感嘆道。
干子旭一口老血哽在胸口。
是啊,好地方……
原來他們真的發現了!
所以才請陛下賜地!
薛清茵將他的神情收入眼底,心道這才哪兒到哪兒?
她慢悠悠地道:“豈止你發現的這處鐵礦與石棉礦。我們仔細一找,原來還有金銀銅礦,鎳磷硫礦……單單是金礦,便有超萬頃之量。”
薛清茵頓了下,輕聲反問:“你不會從前半點都未發覺?只抱著鐵礦便以為發現了個金窩窩吧?”
“不會吧?不會吧?”
第191章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你們從哪里找到的?”
“不!不可能!”
干子旭梗著脖子,甚至顧不上去想手下人是死了還是活著。隨著他表情的變化,太陽穴都夸張地跳了起來。
薛清茵知道宣王寡言。
這大發慈悲的人當然就得她來做了。
她不緊不慢地道:“你可調動的人才多少?而殿下能調用的人又是幾何?”
不錯。
正因為如此,干子旭才想趕快驅走他們。
一旦被宣王發現,以宣王之力,要吞下整座礦山實在是輕而易舉。
全然不是他們積年累月,小心翼翼,如螞蟻搬家一般可比的。
干子旭搖了搖頭,緊攥拳頭,慢慢冷靜許多:“不,我還是想不通。你們怎麼推斷出的興州還有其它礦山?”